他哽咽著,笑著,又自嘲的一笑:
“那時我15歲,我是不是也挺厲害?自己把自己養到成年,還供自己上了大學。”
“你們看到的那個大房子,是那個男人的,我和我媽一直住著。那個男人消失後,我曾經還挺害怕的,擔心他家的人收回那個房子,我和我媽就無家可歸了。可是提心吊膽了很久,也沒人來攆我們走。我剛從安州回來那年,那個男人的妹妹突然來了,我小時候管她叫小姑,她說她這次回來處理完國內的資產,以後全家就不回來了。她說他們全家對不起我,然後她給了我一份文件,說那套房子就留給我了,算是補償。”
“我大四的時候,認識了柳思——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後來的事你也知道……我跟她分手的時候,她媽媽說……”
林秣痛苦的閉上眼睛,又睜開,似乎難以啟齒的說道:
“她媽媽說……我媽是個第三者,不光彩,他們家接受不了我這樣的身世。玖玖,我媽媽一生的確是個悲劇,我就是悲劇的產物。你如果在意這一點,我尊重你,也不怪你。還有,我比你大了7歲,你要征求你媽媽的同意,沒有親人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淩玖玖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前,聽著他心臟的跳動,總有一種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人的感覺。
心裡隱隱疼。
她和他都有破碎的人生,都經曆過拋棄,也經曆過掙紮和自救,都曾用小小的身子挑起人生的重擔。
她能理解,林秣在怕什麼。
這種怕被人嫌棄的感覺她熟悉。
上一世,她把自己的過去對陳舟和盤托出,她覺得那是坦率,戀人之間就應該坦率,但陳舟後來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是這樣的:
“我都不嫌棄你的過去,你還想怎麼樣?”
或者:
“你又不是第一次……”
再或者:
“你當初是不是自己也有問題,所以你繼父才對你那樣啊。”
她本就自卑,陳舟一次次揭她的傷疤,更是讓她自卑到塵埃裡。
林秣選擇封閉自己,她則在陷在無儘的卑微裡,直至再次被拋棄。
她和他,不過是兩個破碎的人,在一起互相救贖而已。
她有什麼資格在意他的身世,何況那並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