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廣遠還是不敢拿。
“廣遠呐,你覺得我家大妞怎麼樣?”
“???”
孟廣遠迷茫了片刻。
忽然明白趙大妞就是趙金鳳。上小學的時候,趙金鳳比他高兩屆。印象中是個又高又壯,虎頭虎腦的女孩。
看著趙大德的目光,孟廣遠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
臉頓時紅得發燙。
“廣遠呐,你上學了,家裡就你媽你爹,你弟還是個毛孩子,你就不惦記家裡麼。我尋思你跟大妞年齡也算合適,我家大妞不醜的,就是咱農村丫頭不會打扮。你看這樣行不行,叔也確實欣賞你,大妞跟了你,你家的事我自然不會不管,你隻管放心上學,每年的學費路費生活費,叔包了。”
孟廣遠迅速在心裡算了一筆賬,由不得他不同意。
媽有病,爹殘疾,弟弟才十歲,他一走,這三人不知道能活成啥樣。
“叔,隻要大妞不嫌我家窮。等我畢業了,回來娶她。”
趙大德卻爽朗一笑:
“大妞比你大三歲,20了,家裡提親的踩斷了門檻,要不這樣,你上學之前就把結婚證先扯了。畢業回來再辦酒席。”
說著,又從兜裡掏出一塊半新不舊的手表放在錢上:
“這是我爹給我留下的,叔沒舍得戴。你拿去用吧,上學肯定用得上。”
又從另一個口袋掏出一張大團結:
“扯結婚證得照相,你倆正好一人買一身新衣裳,你出遠門上學,穿好點,沒人敢瞧不起。”
趙大德真是個老狐狸,每句話都戳在孟廣遠的痛點上。
就這樣,第二天,孟廣遠跟趙金鳳就跟著趙大德坐上了去縣城的班車。
他帶著兩個孩子買了新衣服,領了結婚證,又帶二人去下了一回館子,一人點了一大碗素麵,要了一斤豬頭肉。
吃了這頓飯,就是一家人了。
趙金鳳和孟廣遠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
孟廣遠木然看著他的新媳婦,擦了雪花膏和胭脂的趙家大妞,有點胖,有點粗壯,一看就是乾活的好手。
眉毛很濃,兩條粗長的辮子在耳邊挽了一下,紮了兩朵小頭繩。
能看。
就這樣吧。
他在農村過夠了。
窮怕了。
餓怕了。
自己能實現上學的夢想,畢業後就是吃公家飯的人,再也不會餓了。
家裡還有趙家照顧著,父母和小弟都不會挨餓。
值得。
那時他還不知道,命運的一切饋贈,早就標好了價格。
孟廣遠上學期間,趙金鳳在父親的督促下,每個月都會給孟廣遠寫信。
孟廣遠也會回信。
趙大德言出必行,把孟家照顧得很好,每個月趙家吃肉的時候,會切下一小塊給孟家送去。
孟廣成在學校受了欺負,趙大德也會出麵,學校校長是趙家本家的侄子。
甚至孟廣遠的媽病了,趙家還送了隻老母雞過去給親家補身子。
這些事,都事無巨細的寫在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