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氣上了樓,衝進辦公室。辦公室原本是鎖了的,但他那時是個胖子,又胖又壯,急著進去換衣服,一著急竟然把門鎖撞壞了。

一頭撞進去,看到孟廣遠的辦公桌坐著一個女的,光著膀子,孟廣遠站著,褲子褪到腳脖子上。

他才11歲,還沒有早熟到懂這些事,但也大概感覺到他們很羞恥。

愣了片刻,濕淋淋的扭頭就跑,又衝進雨幕裡。

後來懂人事後,想起那一幕,他就惡心。

從某方麵來說,他跟淩玖玖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從11歲起,他就沒再給過孟廣遠好臉色。

從11歲起,他的人生一大目標就是剝削親爹,氣死親爹。

仿佛這樣,才能緩解心裡的一口惡氣。

也很奇怪,孟廣遠原本對這個兒子總是蹬鼻子上臉,非打即罵。他們家的食物鏈是,趙金鳳欺負孟廣遠,孟廣遠欺負孟昭青。

弱者憤怒,抽刀向更弱者。

但自從那事被兒子發現以後,孟廣遠在兒子麵前就跟孫子似的,比孫子還慫,一直慫到孟昭青長大。

他也勸過他媽離婚,但趙金鳳女士算的是另一筆賬,她總是說:

“留著吧,畢竟還有點兒用。”

小時候,他不理解孟廣遠之於趙女士有什麼用,倆人早就不睡一張床了。

直到搬到安州,才知道趙女士看事情,確實看得長遠。

佩服。

如今父子倆搬到一起住,也是趙女士的主意。

趙金鳳說倆病人攏在一起,照顧起來方便。

一家三口好久沒有同處一個屋簷下了。

見孟廣遠走了兩圈就不想走了,孟昭青嗬斥道:

“不許停!繼續走!”

孟廣遠憋著眼淚繼續走。

孟昭青雖然佩服趙女士,但是最近有件事,他十分不理解趙女士。

對於孟廣遠給鄭落梅買的那套彆墅,寫的是鄭落梅的名字,按理說,這是趙女士的婚內財產,完全可以要回來,還有鄭落梅買凶的錢,都是孟廣遠給的,連轉賬記錄他都找人弄來了,多好的機會追回財產。

但趙金鳳卻擺擺手,勸他:

“算了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當是給你積德了。”

孟昭青很想罵娘,我什麼時候需要靠孟廣遠給我積德了。

還有,趙女士什麼時候懂得饒人了?

作為兒子,他可是親眼見著自己的親媽這些年是怎麼鬥倒那些前仆後繼的小三兒們的。

對哪個也不曾手軟過。

他也曾追著趙女士問原因,但趙女士似有難言之隱,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不肯跟他聊這個話題。

至於孟廣遠的手機,現在都在趙金鳳手裡。

趙金鳳也是絕,為了省掉煩惱,給孟廣遠辦了病退後,立即把孟廣遠的手機關機後鎖進保險櫃。

沒有人能直接聯係到孟廣遠,都得通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