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看到謝衡之的瞬間,虞禾便感到內心有什麽變得異樣,似乎有什麽正在消散,又有什麽正將她整顆心填滿。
然而落魄草能產生迷戀,卻無法消除人的記憶,以至於她在看到眼前人後,有種說不出的矛盾感。就像身體裏一半是冰雪,一半是烈焰,都想將對方消滅。
謝衡之就坐在溫泉邊上,纖長的眼睫因為水霧被打濕,眼裏也氤氳了一層水汽,就像是剛哭過一樣。
但這個人才不會哭,他是天底下最薄情的人,是世上最殘忍的魔頭。
虞禾甚至覺得,謝衡之口口聲聲說愛她,但此生都不會為她掉一滴眼淚。
她啟唇想要說點什麽,謝衡之卻忽然探出手臂,將**的她從水裏撈了出來,傾身吻上來,堵住她欲出口的話。
直到虞禾喘息困難,用手推阻著他,斷指的傷疼得她忍不住皺眉,謝衡之這才緩緩退開。
謝衡之捧著她的臉,聲音放得很輕。
“往後不再走了,好不好?”
她的眼睛也濕漉漉的,帶著一絲茫然地望著他,表情顯得有些無措。
謝衡之心上一緊,呼吸不自覺慢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才見她遲疑地點頭。
“那你以後……要聽我的話。”
謝衡之猛地將她抱緊,任由她**的發絲貼著自己。
“我什麽都聽你的,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
虞禾被寬大的衣袍裹住,伏在他的肩頭,麵上還是茫然,隻有乾澀的眼睛眨了一下,滑出一行眼淚。
——
虞禾什麽都沒有問,就像是一切不曾發生過。
她體內的痛楚,更多來源於謝衡之強行與她交歡,兩人的修為相差太多,加上謝衡之體內滿是混亂的魔氣,以至於讓她體內的靈脈承受不住湧入的靈力。
謝衡之給虞禾喂了藥丹,又帶著她在清聖山的靈泉中舒緩,這才讓她逐漸恢複。
虞禾記得清聖山在中州也是個頗有名望的仙門,後山的靈泉更是聲名赫赫,相當於高配版的桃花潭水。
傳聞能令人疾病不生,色返童顏,更是有解毒化功,舒緩靈脈的奇效。
以前在悔過峰的時候,清聖山掌門的愛女在三秋競魁上犯了錯,被鶴道望拎走一頓教訓,清聖山的人就是拿了一瓶靈泉去請鶴道望手下留情。
鶴道望沒有領情,將人一頓痛罵趕了出去。
同門的前輩告訴她,清聖山的靈泉能夠盛朽木,肉白骨。是隻有清聖山掌門享有,內門弟子立下大功才能得到的獎賞。
說是這麽說,但她不明白的是,謝衡之怎麽把她弄到清聖山來的。
虞禾穿好了衣裳,謝衡之正在給她編頭發。
“清聖山的人沒發現你嗎?”她心裏有些忐忑,謝衡之不會為了搶靈泉,把一個山門給滅了吧。
他輕飄飄地說:“隻是一個結界,要進來不難。”
聽他說得輕巧,虞禾心知謝衡之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但是……
“但這個靈泉……”她方才就在糾結了,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出口:“不是用來喝的嗎?”
清聖山掌門那麽吝嗇,給鶴道望都隻舍得拿出一小瓶,用來泡澡是不是太缺德了一點。
謝衡之看出了她在想什麽,直言道:“清聖山七成弟子信奉陽關道,與我是仇敵。”
他一個大魔頭,為什麽要去在乎仇敵的感受。
虞禾聽他說起陽關道,心裏還稍稍好受了一點,望著那一池冒著熱氣的泉水,歎息道:“那好吧……”
謝衡之若有所思地說:“似乎是有些用處。”
“你要做什麽?”
他掌心忽然凝聚一團魔氣,而後化作層層符文,被他一掌拍入地下。
清聖山禁地的結界,一瞬間被魔氣擊碎,轉而重新化出一道屏障。
做完這一切,謝衡之牽著她的離開,解釋道:“現在是我們的了。”
虞禾反應過來後,頓時感到無話可說。
原本的結界已經被取代,等清聖山的人再想進去,就會發現自家儲藏室的防盜門被人換了鎖,鎖上還寫了謝衡之的名字。
她轉念一想,陽關道在書裏也是個反派定位的組織,柳汐音現在應該正在和他們鬥智鬥勇,這麽做似乎也不是太過。
虞禾跟著謝衡之離開,路上忽然想要故地重遊,於是謝衡之斂去一身魔氣,帶著她一同回到了凡世。
魔域大開後,整個九境人心惶惶,各大仙門忙著除魔,幾乎所有人族居住的城鎮都布下了誅魔陣法,
隻要感應到魔氣,陣法便會觸發,同時附近仙門的人也會迅速趕來。
然而對於低階魔物和實力較弱的魔修而言,是個極有效的法子,對於謝衡之這種曾是仙門修士,清楚知曉仙門術法的後天魔族,將魔氣壓製到無法被察覺,並不是件困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