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都死了,他燒了我的屍體我又沒感覺,非要這麽償還,你不應該自儘謝罪嗎?”
她雖然非常討厭蕭停,但一具屍體燒了她又感覺不到,擱現代人死了一樣都得火化。別說燒了,就是拿去喂狗她也沒感覺。
更何況真正將她殺死的人是謝衡之,殺了她的人還在想與她和好如初,一個燒屍體的算什麽。
謝衡之卻認真地說:“自儘也是逃避的一種方式,無能者才會逃避。”
虞禾冷笑。“這分明是嚴於待人,寬以律己。”
他略一點頭,並不反駁。“要這麽想,也算是。”
虞禾頓時無語凝噎。
入魔以後的謝衡之,所謂的道德與規則,早已被他踩在腳下,任何會為他帶來約束和枷鎖的東西,他都不放在眼裏。
道德與規則,隻有在能夠對不遵守之人做出處罰的時候才有效,無論是修為還是心智,謝衡之都足夠強大,一切約束對他都成了浮雲。
“既然你有餘力讓他挫骨揚灰,方才為何不出手?”
謝衡之卻說:“你喜歡劍法。”
虞禾聽到這個莫名的回答,心裏卻忽然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撥動了。
她喜歡劍法嗎?
她好像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麽長的時間裏,她練劍練到手臂像斷了一樣疼,手上都是繭子。
她在黃燈枯葉中苦思,在雨雪竹林中哭泣,手中的劍染上汗水,也染上數不清的血淚。
她隻覺得自己是為了練出心劍,所以才要拚了命的修煉,從來沒想過喜不喜歡這回事。
謝衡之沉思片刻,說:“他對你,或許還有用處。”
虞禾疑惑:“什麽意思?”
蕭停能有什麽用處,早點把她氣死嗎?
他耐性地解釋:“劍招需要在劍決中得到突破,以蕭停來試劍,再合適不過。”
虞禾想到自己與蕭停對決之時的表現,很快明白了謝衡之的意思。
因為她足夠厭惡蕭停,而蕭停又絕不會對她留手,兩人都會絕對的全力以赴。
而逼命之時往往能爆發出最強悍的戰鬥意誌,更容易有所突破。
蕭停既不會太弱,也不至於強到她毫無還手之力,以她如今的水平來說,有這麽一個人來試劍再好不過。
“若是膩煩,一把火燒了他便是。”謝衡之平靜道。
虞禾無法理解謝衡之這種將人當做工具的思維方式,非但無法領情,心中的抗拒反而更深。
身下的尚善忽然一個巨大的起伏,虞禾猛地往後一倒,被謝衡之扶住,隨後黑蛟破水而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摔落在淺灘上。
謝衡之抱著虞禾穩穩落地,尚善化成人形跪坐在地上,弓著腰麵色痛苦地乾嘔。
“你怎麽了?”
虞禾忙跑過去蹲在他身邊。
謝衡之緩緩走去,將虞禾拉起來攔在身後,隨後手中聚力,一掌落在尚善後背。
隻聽“哇”的一聲,尚善伏在地上狂吐不止。
“又吃了臟東西,待他自己吐乾淨,我們先走。”
謝衡之拉著虞禾往前走,不再理會後方趴在地上吐個不停的尚善。
在林子裏走了沒多遠,地勢逐漸開闊,虞禾看到了有嫋嫋青煙飄出,腳步忽然慢了下來。“似乎到了什麽村落附近。”
“也好。”
話說完,虞禾聽到身後草叢裏的響動,猜到是尚善追了上來,正感受到有冰涼的東西纏上她的胳膊,下一刻那抹冰涼就被謝衡之拽了下去,像條軟趴趴的繩子一樣被丟到了地上。
虞禾帶著謝衡之往前走,心中也想著,若是到了人族居住的地方,或許人多聲音雜,趁著謝衡之眼盲重傷,更便於她離開。
霽寒聲現在一定很擔心她,好不容易見上麵,她還準備贖了身就去姑射山,沒想到先落到了謝衡之手上。
若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她也隻能自損八百,強行衝破封印,就怕謝衡之的咒術陰毒,損了她的根基就得不償失了……
疆黎不如中州繁華,偏遠的村落之中,忽然間見到了兩個裝扮與眾不同的外人,村民雖熱心,也免不了心有疑慮。
然而人總是免不了以貌取人的壞毛病,謝衡之雙眼受了傷,蒙著一條發帶溫和一笑,頓讓人覺著如沐春風,儼然像是天上的神仙落了難,哪有一絲一毫像壞人。
再反觀虞禾,同樣是生得容貌昳麗,能壞到哪兒去?
謝衡之三言兩語,又掏出兩塊金石,村民頓時好客了起來,連忙將他們迎入村子。
一聽說要養傷,更是直接將一個沒人住的屋舍讓給了他們。
村子裏的男女老少,好些個圍在小院外偷看他們,時不時有人帶著瓜果飯菜送進來,說些虞禾聽不懂的話。
謝衡之笑一笑,又送出幾塊金石。
虞禾摸著嶄新的小桌,卻忍不住問:“這個屋子明明很新,為什麽沒人住了?”
尚善也冒出來,忽然道:“這裏的人有點少,還不夠我吃的……”
她瞪大眼,怒道:“你教他吃人?”
謝衡之也愣了一下,警告尚善:“不要亂說話。”
尚善也解釋道:“我不就隨口說一句……而且你自己數,人還沒房子多。再說了,你們人有什麽好吃的?我還不稀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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