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寒聲怒不可遏,星流感受到主人的情緒,也發出嗡嗡的劍鳴。
柳汐音看著三十二的麵目化作自己熟悉的臉,頓時心神大亂,隨後一股被欺騙的憤怒湧上心頭。
“師父這是什麽意思?”
謝衡之四周忽然升騰起一團團墨火,漆黑的火焰仿佛幾隻黑色的巨鳥盤旋他身邊。
這就是令九境修士聞風喪膽的墨火。
曆代棲雲仙府掌門都要傳承的赤明開光,在謝衡之的手上,卻被煉成了至陰至邪的魔火。
凡物無法熄滅的火焰,在越是修為強悍的人身上,會燒得更加熾烈。
謝衡之曾用此法害人無數,也有人忍受不了燒灼的劇痛,不惜自廢修為,隻為求得一線生機。
謝衡之聽到了柳汐音的聲音,隻說:“若是霽寒聲不死,或許他能為你解答。”
霽寒聲雖然怒極,卻顧忌著還有十二樓與烏山的魔族在場,沒有再持劍殺向謝衡之。
樓疏雨看出霽寒聲沒有要與他聯手的意思,耐性很快消失。
“你可想清楚了,如今的謝衡之,遠比十二樓更難對付,錯過了這次,日後再難以找到殺他的機會。”
霽寒聲臉上仿佛覆了層寒霜,目光森然。
“與殺師仇人聯手,可笑。”
玉玲琅譏笑道:“想必是覺著與我們聯手殺了謝衡之,我們會翻臉不認人要他性命。”
她手中的長鞭哢嗒作響,身後的魔修已經紛紛現身,虎視眈眈地盯著謝衡之。
樓疏雨樹上跳下,一步步走近柳汐音。
他語帶嘲諷,緩緩道:“你們正道不是總嚷嚷著,為匡扶正道而死也在所不惜,既然如此,你死了,卻能換一個謝衡之,不是很劃得來嗎?還是說,你們也不過是虛偽的一說,空話而已……”
話未說儘,一團火焰灼上他的衣角。
若不是長刀迅速斬斷,隻怕眨眼就會攀上他的身軀,燒得不死不休。
樓疏雨怒目看向謝衡之。
謝衡之已經沒心情聽他用話術挑唆,手中已然運出極招。
洶湧的魔氣反噬,仿佛要將他的五臟六腑撕碎,不斷有鮮血從口中溢出。
霽寒聲顧及虞禾的安危,迅速出招殺向玉玲琅,柳汐音緊隨其後出劍。
頓時整片地域都在劇烈地顫動著,泥土與草木四分五裂地飛散出去,混合在變幻無窮的劍招之中。
極招相對,尋常的魔物靠近,都被這狂亂的氣勁攪得血肉破碎。
謝衡之強行迎下樓疏雨一招,刀風透體而過,身後草木儘數摧折。
“能讓你以命相護,這個女子,莫非就是傳聞中的師清靈?”
樓疏雨笑得狂妄,似乎已經勝券在握。
謝衡之繼而反手將他打開,漆黑火焰化為騰空巨龍,盤旋而下橫掃目之所及的一切生靈。
山巒陡峻,碧水浩浩,原本靜謐的山野,都隨著極招相對發出的靈力震蕩而顫動。
若不是霽寒聲提早察覺,恐怕也要被這邪火焚燒。
他怒而回看,隻見謝衡之將虞禾放在身後,讓尚善替她擋住飛濺的泥土與鮮血。
而謝衡之站在五步之外,不避不退。魔氣的反噬太過凶猛,以至於他每次出招,便相當於有一半的攻擊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星流劍勢淩厲,轉眼已過百招,重重劍陣飛旋而下,擋住了玉玲琅的及其下屬。
霽寒聲見謝衡之傷重,回身便要去抱走虞禾。
卻在他即將靠近之時,數道魔氣似箭矢一般飛向他,他忙錯身避開,臉頰被風刃擦出一道血痕,傷口處火辣辣地疼。
霽寒聲一抬眼,才發現出招之人是謝衡之。
“你做什麽!”
“有我在,誰也帶不走她。”
謝衡之語氣冷淡,係在眼上的發帶在風中飄起。
手中化出麒麟骨,魔氣繚繞著纏上骨箭,森白的骨箭轟得一下燒起漆黑火焰。
樓疏雨麵色一變,身形迅速消失,離弦的骨箭卻捕捉到他的氣息,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直衝他而去。
手中無憾生去擋,奈何箭矢所到之處,被墨火焚燒殆儘。
頓時一片刺耳的哀嚎聲響徹山野,四周都是升騰的火,劍意彌散,一地散落的殘肢碎肉。
青山綠水,已化作一片煉獄。
樓疏雨猛吐一口血,謝衡之也麵色慘白,握著麒麟骨的手臂已經微顫著,黏稠的血從衣衫中蔓延到指尖,滴噠著落入泥土,血跡所沾染之處一片焦黑。
重傷樓疏雨後,趁著霽寒聲與玉玲琅纏鬥,謝衡之果斷抱起虞禾,連帶著尚善化形,載著兩人迅速消失無影。
霽寒聲望見這一幕,氣得險些吐血。
好在琴無暇也追蹤到了此處,迅速領著大小仙門前來馳援,這才擊退了殘存的魔眾。
柳汐音捂著肩頭的傷口,臉色發白地走向霽寒聲。
他強壓心底紛亂的情緒,無奈道:“此事我會與你說清,趁謝衡之傷重,我必須要快些找到他。”
琴無暇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出聲提醒:“按照殘留的魔氣來看,他應當逃入了疆黎的地界,疆黎頗多異族,又有瘴氣毒蟲,似乎不好追蹤。”
霽寒聲想到虞禾被謝衡之箍在懷裏,慘白著臉色,渾身顫抖的模樣,忍不住閉了閉眼,堅定道:“此行再難,我也不得不去。”
虞禾該有快樂安穩的人生,他不會容許謝衡之再一次將痛苦帶給她。
——
天空烏雲密布,漸漸有悶雷響起。
尚善本就餘力不多,飛到了一半,身形已經開始搖晃不穩。
謝衡之揩去唇邊猩紅,讓他找了個地方暫時隱匿。
虞禾逐漸轉醒後,眼前仍是一片昏黑,看不到多少光亮。
她想起昏迷前的一幕,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有呼嘯的風聲雨聲傳來,空氣中有一股草木與泥土的微苦氣息。
她緩了過來,意識到現在似乎是身處什麽洞穴,正想用召火術點亮四周,忽然感覺到有一隻手撫在了她的後腦處。
“霽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