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不會是故意不傳信,想要害死師清靈吧……”
“師清靈都被傷成這樣,她怎麽可能輕易從那魔物手下逃脫,依我看……”
“說不定世上真有第三塊血度母呢?”
周圍人甚至都不壓低聲音,直接當著虞禾的麵議論了起來。
莫說她答應過謝衡之,往後就是生人再不會糾纏,因此無法將事實說出口,即便她真的說出來了,人微言輕,她的話又有幾人能信,這天底下愛慕謝衡之而胡言亂語的人並不少,他們也隻會將她當做一個異想天開的癡人。
“也許……虞師妹隻是撿到了,一時不知曉失主才會引起誤會,我們都是同伴,一路同行的這段時日,也該有所了解,何必將人心揣測得太過。”師清靈突然開口替虞禾解圍,並用眼神示意她順著話圓下去,將事情就此揭過。
虞禾立刻便讀懂了她的意思,然而她緊抿著唇,仍是一言不發,怎麽也做不出這樣低頭認錯的憋屈事兒。
明明她什麽也沒有做錯,為什麽總是要被命運戲弄,每當她以為一切都在好好向前的時候就會被當頭一棒。
她怎麽說都是錯,根本就無從解釋。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蕭停想到師清靈差點被害死就憤怒至極,一點餘地也不留。“你不說也成,殘害仙府同門,偷盜他人法器,你身為悔過峰門徒,最該知曉會有什麽下場。”
虞禾隻是一個外門,無人作保,自然是被直接逐出仙府。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種處境,一時間整顆心都被委屈和無措塞滿了,但她還是強忍著眼淚,不肯低頭示弱。
“清靈前輩,你確定自己的血度母不見了嗎?可記得掉落在何處?”
師清靈搖搖頭,道:“我好不容易擺脫那魔物,一路上隻顧著逃。後來暈了過去,連身在何處都不知曉,我真的不記得了,你們別再問了……”
忽然有人驚呼起來,法陣上方忽然傳來陣陣轟鳴聲。幻法心宗的人最先察覺到不對,立刻起招牽製魔物,卻在下一刻有數道掌風攜著魔氣落下來。
四個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法陣上方,凝結的魔氣似利爪一般,似要將這困魔的法陣重重撕碎。
方才還爭論不休的修士立刻拋下私事,紛紛祭出武器開始禦敵。
“你們是何人,究竟想做什麽?”蕭停將師清靈護在身後,冷眼看向襲來的魔族。
沒有人答話,為首之人隻說了一句:“殺了他們,接小少主回去。”
霎時間四周黑霧翻湧,隱約有電光閃爍,四人紛紛出招殺了過來。
花月道宗的弟子以琴音蕩開魔霧,暫時替眾人穩住心神,與此同時刀劍齊出殺向幾個魔族。心宗弟子手持拂塵,先行去守住法陣,其餘人則與魔族陷入纏鬥。靈氣震蕩之下,四周景物也被波及。
幾招過後,心宗弟子率先撐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被魔族找到時機直接掀飛了出去。霎時之間,法陣之上也開始出現裂紋。
“不好,快去擋住他們!”
正說著,又是一波更猛烈的攻擊。
在場弟子並不乏仙門精銳,卻同時撞上四個實力強悍的魔修,過招的同時也不禁暗自心驚。
蕭停騰空而起,寒光劍橫掃而過,磅礴的劍氣逼得來者不得不後退,他趕忙道:“通知附近大小仙門,請他們前來馳援。”
話音才落,方才維持陣法的弟子被整個撕開,麵對血肉橫飛的同門,眾人連悲痛都來不及,麵色愈發嚴峻,隻能更加專注眼前的敵人。
虞禾有傷在身,儘量避開戰圈,奈何陣法被撕開,洶湧的魔氣如劍雨四散,將一旁的她也波及。
眼看又是一記猛攻,在落到她身上之前卻被劍氣劈開,一個劍宗弟子連忙喊道:“快走!”
手持鴛鴦雙鉞的女子朝著蕭停攻去,武器交接的一瞬發出刺耳的劍鳴,與此同時靈氣震蕩開,在場眾人紛紛抵擋。饒是蕭停也擋不住這巨大的威壓,幾招過後漸漸不支,嘴角溢出猩紅。
她張狂地笑了起來,嘲諷道:“比起你的師兄,你還差得太遠。”
“是鎮元釘!”法陣被毀,魔物卻不見殺性,這才有人注意到了他元靈被鎖。
女子收起鴛鴦鉞,笑道:“誰能收了這鎮元釘,我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她等了一會兒卻沒人應答,隻等來一句“妖孽看招!”
緊接著雙方又纏鬥在一起,雙鉞撞擊的巨響蕩開琴音,一道魔火衝天而起,燒毀了花月道宗的琴,招招緊逼之下,以術法列陣的心宗弟子首當其衝,當場斃命。
“或者你們告訴我,誰是悔過峰的人,隻要取出鎮元釘我便放了你們,若不然,今日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林中血氣彌漫,幾位同伴破碎的屍身就在附近,連實力最強勁的蕭停也在連番的夾擊之下負傷。倘若援兵不來,他們當真會葬身此處。
虞禾緊揪著衣袖,抿緊唇一聲不吭,她腹部的傷口又被撕裂,沁出的血跡已染紅了衣衫。
倘若現在把她推出去,其餘人就會得救……
她忽然很害怕,手止不住地顫抖。雖然她不想死,可是……
“還輪不到你這魔族餘孽猖狂!”蕭停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再次持劍迎了上去。
“賜你一線生機,你卻偏要自尋死路,當真以為這區區鎮元釘能難倒我不成。”女子帶領一人應戰,剩餘兩人則在後方試圖強行逼出鎮元釘,魔物發出淒厲的慘叫,含糊不清地喊著“姐姐”。
蕭停等人負責攔阻,幾位修為稍差的弟子帶著虞禾她們就要跑,卻被重重魔火攔住了去路。
僵持不下之時,那魔物叫得愈發淒慘,而後忽然安靜了下去,虛弱地趴在地上不動彈。
女子幾招將蕭停打到嘔血不止,而後手指輕點,三枚沾著血跡的鎮元釘浮在半空。“好弟弟,爬起來,看清楚誰把這釘子插進你腦袋裏的,你也讓他嚐嚐這滋味。”
那魔物喘著氣,緩緩抬起頭,盯著麵色蒼白的虞禾,與她慌亂的目光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