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煉劍 白糖三兩 1841 字 2023-05-10

那黑影在榻前停留了片刻,沒有什麽動作,轉瞬又從窗口消失不見。

“他沒碰孩子。”師清靈低聲說了一句,不等虞禾反應便爬起來去追。

虞禾趕忙跟上她,慌忙道:“先通知其他人。”

“這魔物知道有詐,這幾日就不敢出來作惡了,線索一定會斷,他手上的孩子等不了這麽久。”師清靈說完便祭出相思劍。“不用怕,一個小魔物,我還是能對付的。”

師清靈帶著虞禾跟了一路,她想要找到魔物的老巢,再將他引出去,虞禾留下用鶴道望寄在符上的陣法護住那些嬰孩,以免魔物被激怒後大開殺戒。到時候其他師兄弟收到傳音,也能趕去支援她們。

雖然短時間內師清靈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虞禾依然認為不靠譜,真誠地說:“我真的靠不住。”

師清靈完全沒聽進她的話,不知不覺她們已經離開城鎮,走入了一片密林。

她們走得越深,虞禾心中便越感到慌亂。魔物一直走到了山崖邊,失去了林木的遮擋,月輝之下,虞禾終於看清了他的全貌。

那根本不像一個人,他身上長著三個腦袋,五條手臂,每一個腦袋與手臂的大小都不相同,乍一看就像是幾個人的四肢被隨意地縫合在一起,青灰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更像一個死去已久的屍體。

“這是什麽?”師清靈也忍不住小聲嘀咕。

魔修是像樓疏雨這樣魔身人相的魔族修士,天生喜爭鬥,暴戾好殺,修行方式也極端殘暴。而魔物則是如同野獸一般靈智未開,奇形怪狀並且殺性極重,即便在魔族中也是低等的存在,會殺死所有魔族以外的生靈。

眼前這個魔物不像是一般魔修,卻隻偷嬰孩不殺父母,甚至還能辨別出嬰孩是幻術,要麽是有人操縱,要麽就是真的審美異常,把人家的手腳和腦袋都縫到自己身上。

虞禾隻是一個初階修士,沒有麵對過這麽棘手的任務,做不到師清靈這般沉著冷靜,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緊張地握著劍時刻準備逃跑。

“難怪找不到這魔物的老巢,原來是在崖壁上……”

虞禾就聽見師清靈說了這麽一句話,緊接著就嗖地一下飛了出去,繚亂的劍招讓人根本看不清蹤跡,魔物也如她所言那般被激怒,瞬間魔氣暴漲。相思劍騰空而起,分化出千百劍氣,在魔物頭頂形成巨大的劍陣,劍光如雨般刺下來,山崖上的巨石也被強大的靈氣震得粉碎,然而魔物卻隻受了皮外傷。

受到攻擊後,魔物的三個腦袋忽然淒厲地嚎哭了起來,嬰兒一般又尖又利的嗓音在山崖間回蕩,詭異得令人背後發涼。

師清靈終於意識到不對,連忙看向虞禾,喊道:“你先去傳信,我拖住他!”

她話音剛落,魔物就看到了躲在樹叢後的虞禾,掌中的皮肉突然裂開,從中伸出一道白骨般的鎖鏈,直接將虞禾鎖住脖子拖了出去。

不等閒出鞘,砍在鎖鏈聲發出哢嚓的巨響,骨鏈分毫未損。

“虞禾!”

“救……”虞禾被高高甩起,勒得快要斷氣。相思劍飛入師清靈手中,她用儘全力砍下魔物的一隻手臂。一根骨鏈再次攻向師清靈,被她用劍擋了回去,被激怒的魔物嚎叫個不停,又是幾根骨鏈從血肉中鑽出來,在夜色下如同狂舞的長蛇。

虞禾抓住不等閒,正持劍要砍下去,卻聽到一聲皮肉與衣料被刺透的細微聲響,而後一股猛烈的劇痛傳來。

她低頭去看,發現一根骨鏈已經貫穿她的腹部,森森白骨上沾滿了猩紅。

魔物收回骨鏈,將虞禾隨意往崖下一丟。

師清靈望見這一幕,猛地瞪大眼,禦劍便要去救,卻被魔物的攻擊拖延了腳步。

而後她一咬牙,轉身想要脫戰離去,又被纏上來的骨鏈拖住重重摔在樹上,直接將她摔暈了過去。

——

樓疏雨四處製造混亂,不少仙門被十二樓的魔眾殘害,甚至還波及到了人世。謝衡之回到棲雲仙府的消息已經傳遍,當初與他有仇的魔族餘孽也不安分了起來,仙門百家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斃,都等著一位出頭鳥,先替他們消耗十二樓的實力,再伺機而上從中獲利。

峰頂的雪還沒化,厚厚的雪層壓著鬆枝低垂到地麵。薛琨說完話,看著那鬆枝,下意識道:“清靈喜歡玩雪,也不知道她這次要去幾日,回來雪都要化了。”

謝衡之將書又翻過一頁,漫不經心道:“她是該多加曆練,十年不見,竟是一如往昔。”

不僅劍法不見長,心性也沒有變得穩重。

薛琨輕歎一口氣,說道:“當初你消失不見,清靈可想而知有多傷心。這十年她一直在找你的下落,為此才疏於修煉,我現在想到她當時的樣子還心疼。”

“有聚必然有散,人活一世便是在不斷分離,身為修道之人,最忌陷入執念。”謝衡之不鹹不淡地回答了他的話,臉上沒有絲毫動容。

薛琨不知道怎得,見到他這副漠然的神情,除了痛哭不止的師清靈,他還想到了一個人。

“說起來輕易,可身為人,總有太多東西無法割舍,那你呢,你不是也有自己的執念嗎,追逐劍法的極致,不正是你的執念。”

“隻是覺得有趣罷了,畢竟除了這件事,旁的都是一般乏味。”謝衡之語氣平淡,話裏卻帶了幾分不自知的輕蔑。

薛琨聽他將常人的七情六欲都給了一個乏味的評價,也隻是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謝衡之是個很聰慧的人,甚至稱得上聰慧過了頭,凡事他總比旁人看得透徹,也能更快領悟,一眼便能計算出利害,做出最好的抉擇。

薛琨以前認為這是好事,如今卻漸漸不再這麽認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