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先的估計，藍玉所部騎軍出征灰山，最多五日可還。

但是，關內這邊，眼看著五天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但是關外卻還沒消息傳來，這讓張一凡和朱棣都有些擔心起來。

如果藍玉所部戰敗,甚至全軍覆沒的話，這一次的大捷，就會大打折扣，甚至還必須要有人為此負責了。

但是，從道理上來說，灰山的蒙古韃子,隻要能騎馬的，都已經入關劫掠而遭受滅頂之災。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藍玉這邊都不應該會有危險才對！

這個時候，張一凡終於想起了朱元璋的告誡，兵凶戰危，世上並不會存在百分之一百能贏的戰事。發起戰事，必須要小心謹慎，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兵之大道。

可藍玉這個大明開國名將，不可能就因為這個蝴蝶效應沒了吧？

張一凡擔心之餘，便跟著朱棣一起，移軍清水明月關這邊，必要時候也可以出關策應。

鎮守清水明月關的,是信國公湯和。他見到燕王領大軍到達邊關,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安慰朱棣道：“無論如何，韃子都不可能殺光出征將士。要是戰敗的話，總有敗卒逃回來報信的。再等等吧,該是有什麼變故，或許很快就有消息了！”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是，張一凡還是有些擔心，到底是出了啥狀況？

結果，就在當天傍晚時分，也就是第五日的傍晚，關外有明軍將士回報了。

“什麼？”張一凡聽到朱棣給他介紹的情況，頓時有些意外道，“藍玉滅了灰山韃子不說，又跑去公主山長寨那邊了？”

他看過關外的地圖，知道灰山和公主山長寨都在赤峰周邊，不過一個是東部，一個是北部位置，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這次入侵關內的蒙古韃子，主要是灰山的韃子，攔在草原方向上關內去遼東納哈出大本營之間的。公主山長寨那邊的韃子，雖然沒有灰山這邊多，但是本部韃子並沒有入關的啊！

此時，朱棣回答道：“信使說藍玉那邊攻下灰山之後了解到了公主山長寨那邊韃子的情況，覺得有贏的把握,就趁這個機會殺過去了！”

張一凡聽了,頓時無語。這個藍玉，是有名將之資，但是這是不是太猛了一點？這可是明初，蒙古韃子的軍隊，還是具備相當實力的啊！

他在想著，朱棣卻是理解藍玉的做法，對張一凡說道：“你拿驃騎將軍說事，肯定是刺激到他了。你不知道，洪武五年的時候，他就曾為先鋒官，出雁門關，在野馬川打敗擴廓帖木兒遊騎。又打敗在土剌河擴廓的軍隊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之後又道：“從距離上來說，也已經很遠了。隻是就戰績來說，沒法和驃騎將軍去比，更不用說，那一戰其實是蒙古韃子的誘敵深入，最終我嶽父吃了第一個敗仗。”

徐達吃了一次敗仗的事情，張一凡其實是知道的。就是當時大明朝三路大軍北伐，其中徐達打了敗仗，李文忠慘勝，馮勝所部西路軍七戰七捷。不過藍玉的事情，他並不知道。

就這次的大戰，如果不是刻意去了解，在曆史上也就一句話的事情，當時的藍玉，還沒資格留下名字。

此時，張一凡聽到朱棣說了之後，心中也是同意他的觀點。那個藍玉，心高氣傲，被自己一頓說了之後，發現戰機，便想擴大戰果，就要證明下自己。

這個時候，張一凡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希望藍玉確實是名將，不但能抓住戰機，還能打得勝仗，不隻是因為意氣之爭了！

要不然，一旦藍玉在關外戰敗的話，真要說起來，他也是有責任的。畢竟是他刺激了藍玉等人，提供了灰山的消息。

看到張一凡擔心的表情，熟悉他的朱棣，便安慰他道：“沒事的，那藍玉是故意晚派人回來稟告的，要不然我們第三天就能收到消息了。”

張一凡聽了，也是無奈。不管如何，如今隻能是等了。

關口這邊，往關外派出了遊騎，撒出去很遠。

第二天的時候，消息就有傳回，藍玉安排的五百騎軍押送了灰山的俘虜和戰利品回到了清水明月關這邊。至於灰山那邊，帶不走的，都是一把火燒了，毛都沒給韃子留下。僥幸逃掉的韃子，隻能去彆的地方投靠其他韃子，或者入關請降。

灰山的俘虜，以老弱婦孺為主，畢竟他們的男丁都已入關劫掠，根本就沒回去。牛馬羊至少七八萬頭，其中以羊最多。

這個戰果，確實可以。

但是，所有的人，包括張一凡在內，此時都沒什麼開心的，他們都在關心，藍玉最終能不能回來，是勝是敗？這將決定於這一次的戰事，最終是什麼樣的收尾！

大雪下了三天，後來停了一天之後，又下了一天。關外的積雪，都到了成人膝蓋的位置。如今雖然已經不再下雪，可關外的嚴寒，真得是很冷，行動也不方便。

也不知道藍玉在這種天氣下，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還連續轉場作戰，是當老天爺不存在麼？

張一凡有些擔心，不過同時也寄希望。在這種鬼天氣之下，蒙古韃子怕是也想不到明軍會主動進攻吧？

幸運的是，等了不到兩天，關口這邊就收到了快馬回報：藍玉攻取了公主山長寨，攻克全寧四部，然後渡過臚朐河，俘虜北元知院李宣及部眾，如今押解俘虜和戰利品，正在回來的路上。

這一下，所有人都放心了。

這一次的大捷，終於可以完美收場了！

在原本的曆史上，這一場大戰是要到明年正月朵兒不花入關進攻永平府作為開幕，隨後朱元璋命魏國公徐達為征虜大將軍，信國公湯和為左副將軍，潁川侯傅友德為右副將軍，率諸將士往討之。

根據記載，傅友德選輕騎夜襲灰山，克之，獲其部落人畜甚眾。西平侯沐英等略公主山長寨，殲其戍卒。

可在這個位麵上，戰事提前了幾個月不說，傅友德和沐英還在南京，準備對雲南韃子的戰事，並不在北方。他們的功勞，就被藍玉一個人給包圓了！

這倒不是說藍玉比傅友德和沐英都猛，而是韃子的主力已經入關，被殲滅在關內，而不是和曆史上一樣，韃子打了永平之後逃回關外去了。關外作戰的難度，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彆的。

又兩日，藍玉領著他的部下，押解著俘虜和戰利品回來了。

身體極度疲憊的他，神情卻是冷酷，傲然少語，稟告完了之後還特意看了下同樣在場的張一凡。

那個表情，似乎是在說話：我並不比漢之驃騎差，看到了沒有？

洪武十三年十二月上旬，大軍凱旋，回到北平。隨後，便是向京師報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