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由於年代久遠的緣故,已然不再那樣清脆的放學鈴聲,在這所山間學校裡響動著。
正翹首以盼的學生們,在老師的叮囑下已然按捺許久。
終於隨著最後一聲交代,開始了衝出校門後的逐漸提速。
對於隻需要讀書的學生來說,這是除卻試卷上分數之外,最令他們關注的事物之一。
現在已是炎炎夏日。
香樟樹的知了聲嘶力竭地鳴叫著,隨風落下的花卉,將剛剛才大掃除完畢的乾淨地麵又鋪上了一圈淺淺的白色。
家在更為遙遠城市的老師,多是準備明天再走。
畢竟今天難買到票了,在縣城住上一晚也是不必要的開銷。
蒙老師就是這其中一位。
剛剛有位家長從自家帶來的早橘,給他塞了幾個。
正趕上放學的時候,蒙老師也就一邊吃著橘子,一邊看著學校從喧囂逐漸變得寂靜。
安靜下來的學校,總是格外令人感到有些莫名的惆悵。
大概已然習慣它熱鬨時候的模樣。
就在蒙老師準備喊上隔壁的李老師去打會兒兵乒球大地時候,他便瞧見一個身影正慢悠悠地推著自行車往校外走去。
因為地理環境的緣故,周遭並沒有其他更為合適且無甚糾紛的土地,最終便選在了這處地勢較高的地方。
從大門底下開始,便是一個陡峭的上坡。
年輕的老師,身體硬朗,自然不在乎這點坡度。
但那位老師年紀大了,身體約是有些不行,自然隻得先將車推下去。
蒙老師自然認得那人,他是學校裡的夏老師。
蒙老師與對方關係不錯。
據他所知,夏老師已然在這所學校教上了幾十年,是個資深的老教師了。
這個時候的農村學校,除卻英語等需要較強專業性的科目,其他的多沒個定數。
就像這位夏老師,陸陸續續幾十年也差不多教了遍。
蒙老師是教數學的,他起先進這所學校的時候,還找過對方借鑑過教案。
如果沒記錯的話,蒙老師記得夏老師應當沒教過體育和英語。
前者大約是因為對方身體不怎麼好。
而後者的話,蒙老師則記不真切了。
他大約是問過對方的,但大概時間過於久遠又或是對方的說法沒什麼印象,因此蒙老師一時間也沒想起來。
「夏老師,恰個橘子?」
蒙老師喊住對方。
夏老師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笑了笑,便轉頭離開了。
大抵人在某些別離的時候,總是格外顯得敏感。
蒙老師此刻竟然有些覺得,這一別再見大約有些困難了,因此有些不舍。
夏老師向來是個待人溫和的。
大概也是因為後十幾年大多浸潤在語文課堂上的緣故,那些名人佳作的陶冶,也予以了對方某種溫潤如水的氣質。
一直到認識夏老師為止,蒙老師沒見過對方和誰紅過臉。
這在由於各方麵原因,向來不乏某些暴脾性家長的地方,是頗為難得的。
聽說他的妻子這段時間身體不好,想來心頭是有些發堵的。
蒙老師尋思著,是不是等假期快結束的時候提前幾天過來,去拜訪下對方。
畢竟兩人私交不錯,按理說也是該去看看的。
一邊這樣想道,蒙老師一邊拍了拍手,順便將手裡的橘子皮丟到一邊的撮箕裡。
終究是要放假了,他也能回去看看了。
那絲不舍與惆悵,也因此很快轉化為對回家的期待……
…………
…………
「淅瀝瀝……」
雨下的有些大,配上周遭人們額頭或手腕上的白布,則更顯得淒涼。
蒙老師抹了抹臉上的雨水。
他來得有些遲,因此便尋了個靠著邊角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