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中州某地

此時已是清晨，羅一丁在自己的研究室裡泡了一整夜。

當隔壁養雞場的公雞，開始引吭高歌的時候。

羅一丁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有些泛著血絲的雙眼。

才揉了揉，又想起了妻子的叮嚀。

便又沒揉了，隻是摘下眼睛，按了按太陽穴。

在他前麵的桌子上，正放著諸多樣本數據和有些淩亂的稿紙。

就在昨天，羅一丁發現自己實驗區域的樣本數據有些異常。

那不是在實驗數據中，才能看出來的微小異常。

而是直接能夠從肉眼觀測到的異常：

從外表上來看，所有的樣本都明顯壯碩了許多。

一些之前用於測試抗病蟲害的樣本，也不再呈現出那般怏怏的形態。

其傲然舒展的葉片，讓羅一丁看到都有些茫然。

狂喜之下，又有幾分恐懼……

它像是突然被打開的黑盒子，沒人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產生的。

羅一丁昨天便一頭紮進了實驗室裡，嘗試剖析出這些異變發生的原因。

然而，除了大量關於這些樣本變化的數據之外，羅一丁毫無收獲。

在異變發生之前，一切規律而穩定。

全程處於監控區域的羅一丁，沒有任何出格或異於尋常的操作。

一切就像是電腦上的軟體被修改了某個數據。

變化來得如此突兀而又陌生。

沒有哪個研究者不希望自己的研究取得成功。

可如果這種成功帶來是巨大的茫然，那就是兩碼事了……

搞懂它，然後複製它！

這是羅一丁歸納出這些異變最終數據後第一時間的想法。

它能給這個擁有著數以億計人口的國家帶來什麼，羅一丁很清楚。

任何在這條坎坷道路上匍匐前進的研究者，都無比清楚。

因為在它前方，有明亮而璀璨的光芒指引著。

可就在今天，羅一丁發現異變消失了。

儘管，異變帶來的改變沒有隨之消失。

但所有樣本，好像一瞬間失去了那些異變得來的特質。

就仿佛，有什麼無形東西從它們身上抽取了一般。

起初，羅一丁陷入了巨大的沮喪。

桌上的數據，清清楚楚地記錄著一切並非他狂熱念頭下的臆想。

它在之前24個小時內，真實發生的事情。

可為什麼？

羅一丁停止按摩太陽穴的手，有幾分疲憊地帶上眼鏡。

他的手機什麼的都已經關機了。

這是他的習慣。

在開始重要研究的時候，他會自覺隔斷與外界的聯係。

哪怕為此喪失了許多機會，羅一丁也毫不在乎。

這些機會，都是他個人的。

而他要尋覓的機會，是麵向全人類的。

孰重孰輕，無需言語。

沒有幾番浪漫的理想，又怎會選擇走上這條註定坎坷而枯燥的道路？

枯燥的現實與浪漫的理想相結合，才是苦澀如茗的現實。

羅一丁起身，有種山搖地晃的感覺。

他靠著桌子緩了緩，知道自己起來急了。

緩了緩，羅一丁將稿紙收好。

他有些泛著惡心的身體告訴他：他必須休息了。

羅一丁將整理好的稿紙放進保密櫃裡，然後走到樣本區。

忽然，羅一丁眼前一亮。

生理的惡心與精神的亢奮相撞擊。

頓時，隻剩下一片昂然的意誌。

「『它』回來了……」

羅一丁看著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的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