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番外三 教子(1 / 2)

太傅更多是為周錦鈺講解治國之道,而周二郎則要讓兒子明白帝王的馭人之道。

今日他要為周錦鈺講的是馭人之道中的“立威”。

這東西光靠講是無法深刻的,尤其自家兒子仁慈有餘,狼性不足。

是以,周二郎身體力行,親自示範他作為父皇的威嚴是如何一步步建立。

半年以來,他對周錦鈺甚是嚴厲,給立了一大堆規矩,不準頂嘴、早晚請安、在外人麵前必須稱父皇等等。

周錦鈺不明白他爹這樣做背後的良苦用心,隻以為是做了皇帝的爹再也不是從前的爹。

可不管周錦鈺如何傷心,如何不理解,二郎均不解釋,有任何不服氣,忍著。

周二郎半年來的努力效果顯著,周錦鈺行了禮,規規矩矩坐到二郎對麵,一副正襟危坐的乖巧模樣兒。

二郎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他也不想這樣對兒子,可大周朝不是兒子口中千年以後的法治社會,在人治社會就要懂人治社會的規則。

他不下狠心用點手段,很難扭轉兒子的心態。

“怎麽,鈺哥兒現在是怕爹麽?”

周錦鈺心說明知故問,這不正是您想要的嗎,先君臣而後才能父子。

心裏這樣想,可他嘴上卻是說官方語言:“兒臣不敢。”

這是不服,但又乾不過。

周二郎沒說什麽,緩聲道:“鈺哥兒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為君王者,立身之本乃是獲得天下人的愛戴。”

“那麽,爹問你,天下人愛戴君王,是因為君王的德行好,還是因為君王給他們帶來了切實利益?”

周錦鈺道:“自然是後者更重要。”

二郎點點頭,“很好,也就是說鈺哥兒承認評價一個君王的好壞,不是以他的德行為標準,而是要看他做出了多少切實的政績。”

周錦鈺:“我承認是以君王的政績為標準,但這並不妨礙君王有好的德行。”

“說得好!”

二郎朝兒子投去肯定的眼神,繼續道:“既然你承認是以政績為標準,那麽爹問鈺哥兒,若想要朝廷上下團結一心,令行禁止,把事做好,爹以德服人就能做到的嗎?”

二郎又繼續道:“就以鈺哥兒自己為例,你告訴爹,是爹的道理讓你聽話,還是爹的懲罰讓你聽話。”

“爹為什麽非要我聽你話,難道爹做的就永遠都對嗎!”

周錦鈺忍不住情緒有點兒激動起來,眼尾泛紅,黑眼珠子泛起薄薄的水亮,目光灼灼地盯著周二郎質問:

“我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屬下!”

二郎從書案後繞出來,走到周錦鈺麵前,摸了摸兒子的頭,橫溢的父愛在他目光裏流轉。

周錦鈺聽到頭頂上方響起父親溫暖而肯定的輕喃,“傻孩子,你當然是我的兒子,是爹疼愛和喜歡的孩子。”

周錦鈺伸出胳膊,用力摟住父親的腰,哭了,眼淚止也止不住,浸濕了二郎的衣襟。

二郎摸著他頭安慰:“好了,是爹的不對,讓我兒受委屈了,所以爹允許你哭一會兒——不過我們鈺哥兒是大周的太子,不能任性,隻準你哭一小會兒,能做到嗎?”

周錦鈺哽咽著,在周二郎懷裏輕輕點頭,周二郎輕拍了他的背安撫。

片刻後,周錦鈺鬆開父親,眼睛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周二郎遞給他一方絲帕,“自己把眼淚擦擦。”

周錦鈺卻沒接,一把拽過周二郎的胳膊,就著龍袍袖子,胡亂在臉上一抹,道:“我難受了半年,爹輕飄飄道個謙就算完事了嗎。”

二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故意皺眉道:“鈺哥兒沒把鼻涕口水也抹到爹身上吧?”

周錦鈺秀挺的小眉毛一揚,“怎麽,你自己兒子的鼻涕口水你還嫌棄?”

二郎輕笑,“那敢,太子的口水應該叫什麽來著,龍涎?那爹這身衣裳可舍不得洗了。”

周錦鈺忍不住破涕為笑,二郎卻正色道:“好了,鈺哥兒哭完了,委屈也發泄了,那咱們繼續剛才的話。”

周錦鈺心情好了,單手托著下巴,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把身子坐正。”周二郎糾正他。

周錦鈺把腰挺直,就聽二郎道:“鈺哥兒看到了,這半年以來爹對你嚴加管教的結果就是:爹的話你基本都能執行。”

語氣一轉,“可爹剛才稍微對你放縱,鈺哥兒就開始以下犯上,鈺哥兒如此,朝臣如此,天下人亦是,人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