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晉江 二郎通吃(捉蟲)(1 / 2)

在徐庚的暗自授意下,彈劾端王的折子突然就多了起來,徐庚同端王之間的對立關係,被直接擺到了明麵上。

眼看著事情愈演愈烈,休養半個多月的永和帝終於姍姍出麵,宣布三日後早朝。

因為要趕在日出前到達皇宮,周二郎起得極早,才剛寅時,夜幕尚未褪去,外麵漆黑一片,天邊還掛著幾顆清冷的寒星。

甫一出屋,團霧般微寒潮濕的氣息迎麵撲進口鼻,衝散了他僅存的一絲惺忪睡意,抬手攏了攏身上的暗色織金雲紋鬥篷,回頭衝朱雲娘擺擺手,示意她回屋去。周二郎大步走出家門,等候的胡安忙迎上來扶他上車。

馬車到達午門外,離皇帝上朝的時間尚早,周二郎下了馬車,進到供朝臣們等候休息的朝房。

似乎是都意識到了此次朝會非同尋常,諸位大臣來得都比較早,三五一群竊竊私語,一眼看去,看似站得鬆鬆散散,實則涇渭分明,徐庚的人、端王的人、皇帝的人,各成派係。

周二郎一進來,屋內竟有一瞬間的安靜,年輕的天子近臣一身緋色羅袍,黑色大帶束緊於腰間,身姿挺拔,端得是氣勢逼人。

馮明恩暗自感歎,這才短短幾年的時間,周二郎在朝堂上便有了如此潛移默化的影響力,他一出現,無人敢輕視。

皇帝一派的人,見到周二郎出現,仿似找到了主心骨,不約而同地圍攏上來問候,周二郎淺笑著與眾人寒暄幾句,穿過人群,徑直朝薛良走去。

如今,薛良已經被任命為吏部裏的員外郎,從五品官,這還是第一次上朝,緊張得不行。

這會兒他看到周二郎分開眾人朝他款款走來,不知怎麽的,他竟有一種後宮獨寵的感覺,就是家裏老三看的那種畫本子,上麵那出身一般的小家碧玉,又不怎麽聰明,可偏偏命好,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瞅瞅那些看向自己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至此,薛良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升小官,靠讀書科舉,做大官,得朝廷有人,二郎就是自己命中的貴人,他得緊緊抱好這個金大腿不能鬆手——二郎呀,兄弟一家的榮華富貴就靠你了。

“你發什麽呆呢?”周二郎已經走到他跟前。

薛良咧嘴一笑,朝他拱手行禮。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周二郎勾了勾嘴角兒,眼帶笑意。

薛良嗬嗬傻笑,“這不有外人在嗎?失了禮數,叫人笑話。”

“怎麽樣?第一次上朝緊張嗎?”周二郎問。

薛良深吸一口氣,“二郎,說真的啊,昨晚我愣是一宿都沒敢睡,唯恐早晨遲了,聽說不能上茅廁,也不能放屁。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愣是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

周二郎撲哧樂了,湊過去以手附耳,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當初第一次上朝,我亦是同你一樣。”

薛良心中感動,今日一早,周二郎在眾人麵前這番與他熱絡的動作無疑是在告訴眾人,他與自己的關係,與自己為難就是與他周二郎作難。

周二郎又道:“此地不是說話之處,最近總是忙碌,咱們兄弟好久都沒有坐下來一起喝酒了。”

薛良忙點頭稱是。

周二郎似是安撫似是鼓勵般,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溫聲道:“下了朝等我。”我過去那邊去打個招呼。

他說話的語氣很輕,卻帶著命令式的不容置疑,不容違抗。

薛良看著周二郎走遠的背影,那句“下了朝等我”莫名就扭曲成畫本子上的“愛妃等我”,嘖嘖嘖,這味道像極了老三話本子裏權勢滔天的霸道男主語氣,他好像有點兒明白老三所喜歡的那種霸道是什麽意思了。

就是周二郎這個味兒,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讓人不敢違抗的話,進一步就是說女人喜歡讓自己所喜歡的男人霸王硬上弓?那確實他對家裏的三個太有禮貌了……

不多時,鍾鼓司樂響,皇帝儀仗到達禦門,鴻臚寺唱入班,文武百官步入禦道行拜叩禮,薛良緊張半天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資格進入內朝見皇帝,隻是在殿外候著,有事兒叫你,沒事兒在外邊兒陪站。

對充滿著神秘的大乾朝皇帝陛下滿懷敬畏感的薛良,並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此時正在謀劃著如何坐上那至高位。

端坐在高位上的永和帝,今日看起來氣色很是不錯,近日來有周二郎幫著處理政務,讓他著實輕鬆不少。

周二郎處理事務的能力極強,什麽千頭萬緒的破爛事兒到了他手上總是能夠找到解決之道,即便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也能夠暫時緩解。

有這樣好用又省心的人替他處理奏折,永和帝不由自主就開始犯懶,一開始還讓周二郎一件件地念給他,給出處理意見,由永和帝點頭或者是否定。

後來乾脆隻要不是涉及到重要層麵的事,就都讓周二郎自己看著辦,就在這樣的小火慢燉中,周二郎一步步蠶食著永和帝手上的皇權,永和帝已經離開周二郎轉不了卻無絲毫自知。

一方麵疾病奪去了他一部分心神,讓他容易倦怠;另一方麵,他身邊都是周二郎的人,周二郎想讓他知道什麽,他就能知道什麽;周二郎不想讓他知道什麽,他就無法了解;現在的他跟半個聾子、瞎子差不多。

加上近日來包括魏倫在內的太監宮女,全都恭維他氣色比前些日子變好了許多,瞧著這是要大好了呢。這讓他有一種錯覺,隻要休息好了,他的病就能有所轉機。

當然他身邊的人員能換得這麽徹底,也得益於太子謀反,永和帝大怒,周二郎命令魏倫趁機收拾掉了端王,以及徐庚留在皇宮裏的暗樁,全都換上了自己人。

每一個拔掉的暗樁對於徐庚或者是端王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想要重新打入,難上加難。

從親手殺人那一刻起,周二郎就決心已下,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行完叩拜之禮後,言官代表劉誌貴率先出班上奏:

“啟奏陛下,近日以來,朝廷內外有關端王殿下欲行謀逆之舉的傳言愈演愈烈,使得朝中人心動蕩,各種猜測和謠言四起,與社稷安危大不利,還請陛下明鑒。”

永和帝聞言點點頭,“嗯,此事朕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說著他目光轉向垂立一側的端王,端王麵色淡定,一副清者自清、何懼之有的高姿態。

“修遠,這到底怎麽回事兒?你來給朕說一說。”

端王跨步出列,朗聲道:“簡直是一派胡言,無稽之談!陛下,臣弟一片忠心耿耿,卻遭人惡意誣陷,如此挑撥你我君臣兄弟之間的關係不知是何居心?還請皇兄明察秋毫,為臣弟洗清冤屈。”

端王先發製人,又把皮球踢回給了永和帝。

永和帝看向

王對王,徐庚邁步出列,緩緩開口,“陛下,所謂無風不起浪,近日來內閣收到了諸多舉報王爺的奏章,錦衣衛上下,隻聽命於王爺,而不知有陛下,可見王爺擁兵自重亦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端王冷然一笑,嘲諷道:“徐大人這話怕是說反了吧,本王看內閣大臣們才是唯首輔大人馬首是瞻,整個朝堂半壁江山都是你徐大人的黨羽呢,結黨營私,你該當何罪?”

一個擁兵自重,一個結黨營私。雙方一交手就是火藥味十足,都是要致對方於死地的大罪。

就聽徐庚到:“陛下,老臣一貫秉公執法,對朝廷效忠之心日月可鑒,是否結黨營私,陛下和諸位臣工心中自有明斷。”

他抬起眼皮,不緊不慢看了端王一眼,又道:“如今諸位皇子年幼,王爺在朝中位高權重,卻又手握兵權卻是大大的不妥,自古以來弟搶兄位的例子舉不勝舉。”

薑還是老的辣,徐庚幾句話,立即變被動為主動,避輕就重,絕口不談流言真假,就談你作為王爺手握重兵,事實上對皇位就是大大的威脅,不管你怎麽狡辯,都躲不過去。

“陛下,臣不同意徐大人的說法。”

徐庚這邊的人也不甘示弱,一時間雙方吵作一團,整個朝堂之上,鬨鬨哄哄有如集市,蓋因雙方都知道事關重大,勢力就是如此,此消彼長,絕不能輕易讓步,切實利益麵前什麽禮儀風度全都你爺的靠邊兒站。

“都別吵吵了。”永和帝皺著眉,猛一拍龍案,開口喝斥,他目光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周二郎,道:“周愛卿,你來說說。”

周二郎垂眸,上前一步,“是,陛下。”

“方才徐大人與端王殿下,以及諸位臣工所言,雖爭執不休,但出發點卻是一致,均是為了維護我大乾朝的皇權穩定,兩位都對陛下忠心耿耿,乃是陛下的股肱之臣。”

周二郎此言一出,徐庚的臉色就是一變,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就聽周二郎繼續道:“臣以為首輔大人所言不無道理,當初陛下初登大寶,朝中時局不穩,由陛下信任的親弟弟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協助陛下穩定朝局乃是上策。”

“隻是此一時彼一時,方今天下穩定,以王爺的特殊身份擔任錦衣衛指揮使,確有不妥。”

說完,周二郎目光看向徐庚,話音一轉,“端王殿下指出的內閣問題亦是確實存在的,徐大人雖無一言堂之心,可權力一旦不受控製就會變得極其危險,臣建議首輔之下,設立一名次輔,由陛下您親自指定。”

什麽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