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要他自證清白 取日之明取月之光(1 / 2)

周二郎不惜重金要求劉三兒把那隻百靈鳥買回來,想了想他道:“你再去弄回一隻貓來,要乾淨、要可愛、要好看招人待見——最重要它不能抓過老鼠,更不能吃過老鼠。”

劉三兒:“……”

不抓老鼠不吃老鼠,哪還叫貓嗎?

就聽周二郎又道:“嗯,這樣吧,你就去找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崽子,弄回來以後,我要你給我從小訓練,務必讓它做到見到老鼠撒腿就跑,不管是見到活的還是見到死的。”

劉三兒腦袋裂開了。

老爺,您這是為難小的還是為難貓呢?

不過既然老爺交代了,他就得儘力去辦,周府這麽好的飯碗他上哪兒找去?

劉三兒領命下去,周二郎逗弄了下屋簷下鳥籠裏的小鷯哥兒,想著鈺哥兒很快就能回家了,他要滿足一下兒子養貓的小心願。

很早之前,鈺哥兒跟他提過一嘴想要養隻小貓,他沒當一回事兒直接給拒絕了,直到那日夢到前世的事以後,關於前世的記憶好像在腦子裏開始蘇醒了般,記起來的事越來越多。

他想到當初小魚也不知道從哪裏抱回一隻小野貓來,有一日,他竟看到那貓叼著老鼠向小魚邀功,他頓覺那貓臟得無法忍受,便命人把那貓扔出去,又騙小魚說丟了。

小魚聰慧,知道是他故意把貓給扔掉,為此跟他鬨,甚至用不吃飯來抗議。

當時他氣壞了,一個畜生而已,也至於讓他跟自己的父親鬨成這樣,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想拿身體做籌碼來威脅,也要看他這當爹的答不答應,都跟哪兒學來的東西,還學人絕食?倘若這次讓他嚐到甜頭,那以後是不是就要給他整絕食、上吊、投湖三件套?

簡直胡鬨!

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小魚,小魚從小嬌生慣養,不似現在的鈺哥兒這般乖巧聽話識實務,挨打的時候嘴裏還不閒著,說他霸道,說他□□,說他冷血無情沒有同情心……

當時他本就正在氣頭兒上,孩子竟然為了一個長毛的畜生來罵自己的親爹,他當真是忍無可忍,下手的時候就有點兒控製不住力道。

打了幾下,他就已經開始心疼後悔,明熙那般頑劣,他都沒有動手打過,頂多是罰跪,罰抄書,罰麵壁。

那會兒但凡小魚說個軟話認個錯,他也就順台階下了,隻不過他忘了小魚這是第一次挨打,孩子心裏受到的傷害遠遠大於身體上的疼痛,小魚梗著脖子和他較勁。

他一咬牙,打都打了,那就要起到作用,讓孩子記住教訓,第一次教訓兒子就讓他拿捏住,以後他這當爹的說什麽他都不會聽。

好,不服是吧,那就打到你知道怕,知道有些底線你不能觸碰為止。

最終這件事以小魚哭著承認自己錯了,表示再也不敢做出鬨絕食這樣的事情結束,孩子被他打得屁股幾天都挨不得板凳。

如他所願,這次動手打孩子的效果很好,簡直好過頭了,建立了他作為父親的絕對權威,可也讓小魚一夜之間長成了懂事的大孩子,再不敢在他麵前撒潑耍賴。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該高興多些,還是失落多些。

如今想來,不就是嫌貓吃老鼠臟嗎?叫人把它訓練成不吃老鼠的貓不就可以了。

這樣既滿足了兒子小魚,也不會讓他自己覺得看見那貓就別扭,不是兩全其美嗎?何必為了這點小事要去傷孩子的心呢。

周二郎逗弄了一下籠子裏的小鷯哥兒,如今鈺哥兒不在家,他每天照顧無憂這個小畜生,竟也漸漸有了感情,大約體會到些小魚當時對那隻小貓的感情。

他又想到明熙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對他說:“我是倒了八輩子黴運才投胎給你做兒子。你總說我妒忌弟弟,其實你錯了——”

“我不恨你偏心弟弟,我自己的親弟弟,我也喜歡他,疼愛他。我隻恨你□□霸道,你的標準就是標準,你的道理就是道理,你的喜歡就是喜歡,我和小魚的想法從來不重要。”

他記得他當時直接懟回去了,好像是說,“你有本事就叫你爹為了你改變□□霸道的性子,沒本事就閉上嘴吧,乖乖聽話!”

你爹就是□□,你爹就是霸道,沒有你這個□□霸道的老子為你在後麵擦屁股,就你那惹是生非的性子,早都死八百回了,說你老子□□霸道,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外號叫什麽?——京城小霸王!

當然,後麵這些話他自然隻是腹誹,並沒有說出口。

想到了明熙,周二郎眼裏滑過一絲黯然,小魚是他的心頭肉,明熙何嚐不是他的兒子。

明熙,明熙,取日之明,取月之光,熙熙皞皞,光明祥和。他是嫡長子呀,又如何會不被重視,單單是取一個名字,那都是他日思夜想,想了上百個名字,又從備選名字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寄托了他對自己第一個孩子的無限期望與祝福。

反倒是生了小魚以後,就沒有第一個孩子那般新奇興奮了,尤其小魚剛生下來,長得皺皺巴巴像個小老頭一樣,不似明熙那般白白胖胖惹人喜歡,怎麽瞅都沒遺傳他這個當爹的一點兒風貌,他甚至都沒費什麽心思。就順著明熙的名字起了個明鈺。

所以,他是偏心小魚,喜歡小魚;可他不是一開始就特別偏心小魚。

小魚得他寵愛那也是有原因的,倒是周明熙,眼睛裏隻盯著他的不好,何曾體會到過他這個當爹的半份心意。

罷罷罷,想起來就頭疼,明熙說八輩子走黴運給他做兒子,他隻求祖宗積德,千萬不要再給周明熙當爹,免得早生華發。

想來周明熙那個性子,到了哪裏都隻有他欺負人的事兒,沒有他別人欺負得了他。

入夜,書房裏,如水的月色侵染進來,輕紗般柔軟、朦朧,將周二郎攏入其中,暗淡溫柔的光線勾勒著他的眉眼,二郎低著頭,神情專注,墨濃墨淡,筆下勾出漸漸清晰的輪廓——兩個可愛的稚童,一個抱著父親的大腿撒嬌,一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著父親。

周二郎啞然失笑,笑著笑著,眼睛裏有了刀光劍影,恨意洶湧,明熙慘死,明鈺出家,大哥萬箭穿心……

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同樣的錯誤他絕不再犯,皇家之人皆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