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周二妮兒跑了一頭汗,自個兒早上讓大姐捯飭半天給紮好的發髻散了,小頭發狼狽地沾在臉側,小臉兒漲紅,呼哧著扶住周家的馬車大口喘氣兒。

朱雲娘忙從馬車上跳下來,掏出帕子心疼地給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妮兒,你咋追過來了,瞧你跑得,把自己累壞了可咋辦。”

“嬸兒,俺,俺找鈺哥兒。”二妮兒亮亮的黑眼睛盯著車上的周錦鈺。

周錦鈺見竟然真是來找自己的,抬頭瞅了瞅他爹周二郎,周二郎沒吭聲,把娃抱下車。

二妮兒見鈺哥兒下來,上前一步在他跟前站定,一臉認真地道:“鈺哥兒,俺是來告訴你俺的大名叫啥——俺叫周春笛,春天的春,笛子的笛,這名字還是俺爹找你爹給俺起的呢,你爹吹笛子可好聽了,你看到他吹笛子,你就能想起俺了。”

周錦鈺:“……”

周二郎:笛子有什麽好吹的,我以後改吹簫了——呸,我改撫琴。

周二妮兒見周錦鈺不說話,鬼精靈的大眼睛射出幾分潑辣威脅來,“周錦鈺,俺叫周——春——笛。你記住了沒有!”

周錦鈺看她凶巴巴的樣子,想笑,道:“周春笛,很好聽的名字,我記住了。”

說完,他又把自己發辮兒上的寶藍綢繩解開來,遞給她,“二妮兒,你兩條換著用吧。”

他眉眼溫柔,小奶腔軟軟潤潤的,溫暖的像是三月裏的春風,寶藍色的綢帶襯地他白嫩的小手一看就是牽不起的樣子。

二妮兒經常被莊子裏的男娃子欺負,從來沒見過鈺哥兒這般溫柔又心好的男娃子,可他就要走了,她再也見不到他這麽好的人了。

二妮兒沒有伸手接那漂亮的寶藍綢帶,小姑娘猛地轉過身,撒腿就跑,跑出去了老遠,忽又站定,回過頭兒來,衝著周錦鈺用力揮動小手,“鈺哥兒,你要把身體養好,以後長大了可不要像你爹一樣呀!”

說完這句話小姑娘的眼淚突然就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她很想讓周錦鈺給她家做上門女婿,但她們家養不起,雖然上門女婿做不成,她還是想讓周錦鈺記住她,她也會記著周錦鈺,世上再沒有這麽好的男娃了。

二妮兒把頭轉了過去,狠狠抹了把眼淚,流眼淚是最沒有出息的,她不想讓人看見,她要做家裏最有出息的女娃子,就像鈺哥兒他爹那樣,家裏隻要有一個人有本事了,全家都跟著過好日子!

周二妮兒隻是周錦鈺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因緣際會有了短暫的交集,然後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漸行漸遠。

周錦鈺不會記得周春笛,周春笛卻永遠記得那一份珍貴的溫暖,讓她相信這世間總有溫柔的男子。

那條珍貴的紅綢繩二妮兒再也沒有戴過,她不懂“喜歡風,不一定要擁風入懷”但她懂自己擁有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比如爹娘,比如姐姐妹妹們。

馬車噠噠噠繼續前行。

周二郎摟著兒子,低頭問他:“二妮兒頭上的綢繩是你送給她的?”

周錦鈺點點頭。

周二郎“哦”了一聲,又道:“鈺哥兒喜歡二妮兒?”

周錦鈺客觀評價:“爹,二妮兒很可愛。”

周二郎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腮幫,“比不上我們鈺哥兒。”

朱氏抿嘴兒偷笑,在夫君眼裏,兒子身上就算生個虱子,都得是個雙眼皮兒哩。”

周二郎又道:“鈺哥兒五歲了,有些事情爹以前沒有教過你,現在要告訴你,大乾朝男女七歲不同席,鈺哥兒雖然還小,但也要知道男女有別。”

頓了頓:“鈺哥兒不能看女娃子可愛,就隨便送給人家禮物,尤其還是自己貼身用的東西,男人送女人禮物是男人對女人的一種承諾,送了就要對女娃子負責,是要娶人家的,鈺哥兒明白嗎?”

周錦鈺心說爹你想得太多了,你兒子才五歲,二妮兒也才六歲多,小姑娘還什麽都不懂呢,不過周二郎說的話他是認同的。

他輕輕點了點頭,“鈺哥兒記下了。”

“記住了就是好孩子。”周二郎喂了他一顆羅羅糖,狀似隨口道:“那根紅色綢繩爹最喜歡,當時選了很久,還因為它貴糾結半天,最後才咬牙買下了,現在我們倒是不缺錢,就是很難再買到一模一樣的了。

周二郎看到自己給兒子買的頭繩戴在不相乾的人頭上,礙眼。

還有,這個二妮兒忒不會說話,再沒有比她更不可愛的小娃子了。

周錦鈺聽他爹這麽一說有點兒不好意思,他當時沒想那麽多,易地而處,如果是他給爹買的東西,被爹轉手送人,大約他也會覺得不開心,尤其還是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被轉送。

他小腦瓜兒蹭了蹭周二郎的胸口,“爹,對不起,以後不會把爹給鈺哥兒買的東西送人了。”

周二郎摸摸他頭,“鈺哥兒以後要送禮物給朋友,可以和爹說,也可以和娘說,爹娘陪你去選,也可以給你建議,但爹送鈺哥兒的東西,是爹的心意,心意是不能轉送的,明白嗎?”

周錦鈺點頭,“爹,鈺哥兒知道了。”

薛良有三個月到半年的觀政期,且大概率會外放,因此沒有帶家屬隨行,三個女人拉著他依依不舍,哭得不行,尤其是老三。

她有身孕了!

隻是現在還不顯懷。

薛良怕刺激周二郎,畢竟自己稍微那麽一養精蓄銳就一舉得子,也沒這麽誇張,舉了多少次記不太清楚了,反正老三懷孕一個來月了,應該是剛回來那幾天懷上的。

他不想刺激,老三個傻白甜不懂事兒呀,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她懷孕了,聲音大得身邊人都能聽見,“哥哥,我生產的時候你一定要回來啊,你不回來我害怕。”

周二郎在旁邊兒聽得嘴角兒直抽抽,薛良可真不要臉,竟然讓他女人學那話本子,管他叫哥哥。

這邊兒薛良偷瞄周二郎一眼,心說,嘖嘖嘖,看吧,準是又妒忌了,可這事兒是老天爺賞飯吃,天賦異稟他也沒辦法呀,不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把這仨伺候好,可真不是人乾的活兒呀,在家一個月,他都累瘦了。

周二郎對人家女人懷孕沒感覺,一直想要娃子而不得的朱雲娘卻是羨慕地都難受死了。

心裏難受,她還怕周二郎看出來,跟車上沒話找話,強顏歡笑。

周錦鈺都能看出來,更不要說周二郎了。

夫妻間的問題,周二郎不想當著娃的麵討論,裝做沒看出來。

古代沒啥避孕措施,周錦鈺不清楚父母到底是誰的問題,還是雙方都有些問題,但是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代隻要生不出娃,基本就會認定是女人的問題。

周錦鈺能理解娘的壓力,他故意摟住周二郎的脖頸蠻不講理道:“爹,鈺哥兒不準你再有其他孩子,鈺哥兒隻有一個爹,爹也隻有鈺哥兒一個兒子。”

他大部分時間都很乖巧,極少有這種霸道的時候,奶凶奶凶的小模樣兒,忒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