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1 / 2)

薛良看不下去,“李大鵬,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有什麽資格兒讓周鳳青發誓賭咒,憑什麽。”

李大鵬親眼看到周二郎看那小冊子,他吃準了對方絕不敢拿自己的前程發誓,不理會薛良,隻咄咄逼人地衝向周二郎,“不做虧心事,有什麽好怕,周鳳青你敢嗎?”

周二郎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可以啊,不如你先當著眾同窗發一個誓,對天發誓說你從未看過那等書籍,既是事關下半身,就也用你的下半身說事兒好了。”

此話一出,眾學子哄堂大笑,就連堂長也控製不住嘴角直抽抽,萬萬想不到平日裏謫仙兒一樣的周鳳青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再配合他那一臉端方清冷的正經勁兒,就還真……

李大鵬則直接梗住!

莫說是他,若要在場的任何一個發誓,怕是無一人敢應。

書院裏讀書的大部分是年輕二八的大小夥子,誰還沒點兒生理需求,去書齋買書的時候誰還沒被重點關照過幾次,四書五經那種書都是一錘子買賣,買一本就不會在買,這連載的小冊子才是書齋的盈利之道。

最主要人家頭一次都是免費送的,不看白不看,那成想看完就還想再看下一本兒,尤其是最近大賣的那本兒,據說還是從京城傳過來的,當真讓人欲罷不能。

寫那小冊子的也當真是個奇人,花樣兒之多當真讓人眼花繚亂,關鍵寫得並不粗俗露骨,點到為止,字字珠璣,句句都是內涵,唯有細細品味才能感受到寫書人所傳達的妙處。

這也就還罷了,最令人驚奇地是這寫書人身份地位貌似極高,文中所闡述之器物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真是奇人奇書。

眾學子甚至都懷疑南州學院有人沒看過嗎?說不定山長也看過呢,實話說那冊子文學造詣真還挺高,常有神來之筆,讓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一片嘩然中,周二郎卻是麵色一凜,緩緩開口“科舉是何等嚴肅之大事,乃吾皇陛下為國選取棟梁之舉措,我等不思求學進取以報皇恩,竟拿秋闈科舉之事做賭咒發誓之用,若是傳出我南山書院學子為那等汙穢書籍而拿秋闈科舉來說事兒,我南山書院顏麵何存!皇帝陛下當如何看待我南山眾學子!”

周二郎的話一句更比一句重,先是拿皇帝陛下說事兒,把事件升級,讓眾人產生敬畏之心,緊接著綁架整個南山書院的名聲,光損害名聲不行,最後一刀更是直戳南山書院眾學子的核心利益!

若皇帝陛下對南山學子有了成見,莫說提拔錄用,不治罪都是好的。

周二郎幾句話便把李大鵬放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麵兒上,更是把自己是否有看小冊子的關注點轉移到李大鵬為了小冊子拿科舉說事兒上。

一時間群情激憤,矛頭全都對準了李大鵬,薛良趁機嚷著要求讓李大鵬搬出宿舍,同宿舍的另一名學子亦是強烈憤慨要求李大鵬搬出去,誰願意身邊兒有一個隨時會告黑狀的小人呢。

何況要真搜的話,誰的床鋪底下也清白不了。

王堂長這會兒也是一身冷汗,本來沒多大個事兒,林士傑非要找事兒,今天這事兒若真鬨大了,他自己也惹一身臊,他比一般人政治目光要敏銳得多,周二郎的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

當今聖上有多重視恩科,單看他近年來一係列的舉措就可見一二,先是在州、府、縣建立免費書院,又在驛站設置專門負責拉趕考學子進京的馬車,且趕考學子上京前還可領一定的盤纏補貼。

科舉一事萬萬不能拿來玩笑,更不能傳出南州書院為了讓學子證明沒看那等汙穢書籍,逼學子拿科舉來賭咒發誓。

想到這兒,他衝李大鵬厲聲喝道“簡直胡鬨!科舉豈是讓你拿來賭咒發誓之用,本堂長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親眼看到周鳳青看那小冊子了?若敢汙蔑陷害同窗,本堂長定不饒你!”

已經得罪周鳳青了,不能再得罪林士傑,李大鵬硬著頭皮正待答話。

薛良突然站出來,“堂長,我願意為周鳳青做證,他絕不會看那種書籍,且我與他臨鋪,從未見過他看那等書,且現如今秋闈將至,我等學子十年寒窗苦讀,成敗在此一朝,有那個現在有心思去看那等書,著實荒謬。”

“堂長,我也與周鳳青鄰鋪,亦從未見過他身上有過什麽冊子,李大鵬的床鋪離周鳳青最遠,莫非他是長了千裏眼不成。”同宿舍的另一學子也站出來做證,廢話,他床鋪底下有三本呢,若是周鳳青要求一起搜,他也得跟著完蛋。

“堂長,我也願意相信周鳳青。”

“我也願意,周鳳青絕不是那種人。”

“對,堂長,我等都相信周鳳青的為人,願意一起為他作證。”

事關所有人的利益,誰也不想被搜床,一時間同寢室的,非同寢室的紛紛站出來為周鳳青說話。

堂長巴不得趕緊快刀斬亂麻解決掉眼前的麻煩,以後再不沾染林士傑的破事兒,搞不好就惹一身臊,於是借勢順水推舟道“周鳳青,既是眾人都願意為你做證,本堂長就估且信你一次。”

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他又道“聖上開辦書院為在座諸位求學之所,我等當感念皇恩,刻苦攻讀,莫要乾些不相乾的,辜負皇恩。”

李大鵬被堂長帶走訓誡,眾人也紛紛散去,一樁鬨劇結束,就隻有周二郎和薛良兩個人時,薛良忍不住問周二郎,“周鳳青,跟兄弟說實話,你到底看是沒看呀?”

周二郎側眸,斜睨他一眼,“我是那種人嗎?”

薛良想也是,周二郎怎麽可能看那種冊子,忍不住替他不忿,“林士傑真不是個東西,什麽臟水都往你身上潑,幸好不用忍他太久了。”

話音一轉,薛良神情猥瑣起來,“不過跟你說啊,那種冊子當真寫的不賴,反正兄弟我是大開眼界了,你要不要觀摩學習一下,我這兒好幾本呢,高價買的精裝版,借你瞧瞧?”

“不感興趣。”

“你看看嘛,看了再說有沒有興趣。”

“不看。”

“不看你後悔。”

“莫要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

周二郎捧起書卷,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照進窗戶,照在玉節般修長白皙的手指上,骨肉近乎晶瑩起來,有了剔透的質感,皮膚下黛青色的血管證明眼前是真實的人手,而非美玉雕刻。

周家莊,周家一家人正在使人打井,周錦鈺最先提出來的,說家裏養著許多雞還有兩頭豬一頭驢子,菜園子裏的菜也要澆水,再加上一家子人平時的用水,大伯每天擔水太辛苦了。

莊子裏打井是個稀罕事兒,周家院子裏站滿了看熱鬨的人,有納著鞋底子聊天兒的婦女,有三三倆倆的老爺們兒,還有小娃子們在大人腿間穿來穿去打鬨著。

族長家裏有水井,幫忙給聯係了當初給他家打水井的幾人過來,工錢要得高,但據說極為有經驗,打十個井,七八個都能出水。

周老爺子迷信,認為水代表財運,這要是挖一個不出水的,成了深坑旱井,不吉利。該花的錢絕對不能省,當下拍板兒就這幾個人了,並提前給幾個人封了紅包。

有錢好辦事兒,幾個挖井的漢子也是儘心,一番仔細勘察之後,大致挖井範圍定在周家南牆根兒附近,又在地上潑了幾桶水,觀察水滲下去的速度,最終劃定挖井的準確位置。

周錦鈺被大伯抱著在旁邊兒看得稀奇,暗道術業有專攻,莫要小瞧了古人的智慧,人家不比現代人差,隻是受製於當時的生產條件而已。

族長周長元和周老爺子站在一旁閒聊,“長慶,最近一年你家弄得不賴,養雞沒少賺錢吧?”

周老爺子接道,“嗐,運氣好,弄幾個零花兒,風險也大,這要來個雞瘟,賺的全得賠進去。”

周長元“是這麽回事兒,帶毛的東西不好養,養少了還成,一多了,就不好說,謹慎點兒好。——對了,二郎就要秋闈了吧。”

周老爺子點點頭“可不是呢,眼瞅著八月份就在眼前了。”

周長元又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儘管跟族裏吭聲,二郎這次若能考中,光宗耀祖給咱姓周的長臉了。”

“借族長的吉言,娃子儘力了,剩下的就看天看命,咱不強求。”臨近秋闈,老頭兒心裏忐忑,二郎打小就心高氣傲,這要萬一不中,可壞事兒了。

“出水了!”忽地,井底傳出一聲興奮的驚呼,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大夥兒紛紛湊過去瞧稀罕。

這才挖了多久就出水了,周家院子裏定是有水脈吧?這可真是大大的吉兆,咋啥好事兒都讓人家趕上了,可真真羨慕死個人。

“五丈,五丈就出水了!”井底的漢子被提籃拉了上來,興奮地朝眾人說道“這井剛好打在了水脈上,水源充足得很,俺剛才嚐了一下,水甜得很哩!”

“鳳英,快!給幾位小兄弟端茶來,大熱天兒幾位辛苦了,不急,咱歇歇再乾。”周老爺子興奮地朝閨女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