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月低著頭道:“女兒還有功課未做,便不去了。”
燕明茹也說不去,今日腿酸的厲害,明日再學騎馬,她也受不住。
沈氏並不勉強她們,回到正院,沈氏吩咐丫鬟道:“給三姑娘四姑娘送些燕窩阿膠,再送些淺色的皮毛。”
前幾日立冬,府上冬衣已經做好給各院送去了,多給些皮毛,就算現在不用也是能久放的好東西。
給一個巴掌賞一顆甜棗,沈氏做這些輕車熟路。
寧夏笑著道:“奴婢這就去。”
沈氏看了眼時辰,估摸著燕明蕎該回來了。
這麽想著,沒大一會兒,趙嬤嬤就進屋了,她稟告道:“五姑娘在車上睡熟了,老奴便沒打攪。姑娘學什麽都快,上午學了騎馬,下午在暖棚裏摘了些蔬菜,還烤了紅薯,特地給夫人公爺帶回來嚐嚐。”
不是多金貴的東西,但是燕明蕎的一片孝心。
出門還想著家裏,沒有一門心思玩,很是難得。
沈氏道:“讓小廚房熱一熱,一會兒傳飯的時候擺上。飯留些,等五姑娘醒了吃。”
留飯不過是吩咐一句的事,但沈氏做這些越來越習慣,她也試著像尋常母女那樣和燕明蕎相處。
到了吃飯時辰,沈氏和燕國公就吃到了燕明蕎帶回來的紅薯。
小廚房的丫鬟又給烤了烤,扒掉外麵那層灰撲撲的皮,擺在盤子裏顏色金黃。沈氏怕弄臟手,用小勺子舀著吃的,而燕國公則是托著油紙,幾口就吃完了。
燕國公道:“難得她出門還想著家裏。”
燕國公從前一個月有半個月來正院,但這月已經來了七日。
他記得今日燕明蕎去學騎馬,便想著過來問問學的如何,對,還有布施,兩個庶女做的可好。
沈氏道:“趙嬤嬤說她學的快,下午在莊子玩了會兒。早知道這樣不如讓三姑娘四姑娘同去的,今日布施,我瞧著兩個姑娘累的厲害,也是我考慮不周,沒顧慮她們年紀小,就送了些補品過去。”
沈氏上眼藥都是不動聲色的,讓孟氏知難而退是第一步,燕國公才是第二步,這陣子燕國公常來正院,但是燕明蕎卻不是日日在她這兒用飯,父女倆見得少,沈氏多提提就多些情分。
而且,人就怕比。
去莊子更遠些,學騎馬也不輕巧,怎麽燕明蕎不喊累。
燕國公想了想,覺得燕明月就算學騎馬也未見得學得明白,“夫人安排就好。”
燕明玉是吃烤紅薯最多的人,給她烤了兩個,她全給吃了,心裏記著妹妹的好,吩咐丫鬟道:“我看五妹妹愛喝奶茶,你把方子告訴李嬤嬤。”
也算投桃報李。
若是燕明玉穿成一個一窮二白的人,大概會想靠著現代的先知做生意賺錢,發家致富,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但是,她穿成了一個落過水的世家嫡女,母親出身高貴,府上家財萬貫,還有個聰慧的妹妹,什麽都不做就能美美地過完這輩子。
而且,她已經嚐過努力的滋味,那肯定是軟飯更好吃。
燕明蕎到平日睡覺的時辰醒了一次,吃了點飯,很快又睡熟了。
她好像明白為何二姐姐喜歡睡覺了,真的很舒服,暖和厚實的被子隔著冷氣,她在被窩裏,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就好像,在母親的懷抱裏一樣。
燕明蕎臉睡得紅撲撲的,嘴裏輕輕喊了聲母親。
次日。
晨起照常請安,除了還在禁足中的燕明玉,府上的姑娘妾室們都來了。
最小的七姑娘才一歲,是奶嬤嬤給抱來的。
燕明月和燕明茹也未因昨日累得腿打顫而告假。
孟小娘比往常恭順,大約是知道趨利避害,沒再提讓自己女兒和燕明蕎一道的事。
請安過後沈氏把幾個大一點的庶女留下用早飯,燕明蕎年紀是其中最小的,坐的卻離沈氏最近。
這像更是一種隱形的敲打,雖然燕明蕎對這些手段一知半解,但是她能感覺得到,母親像一座難以越過的山,而她,則是山上的一棵小苗,三姐姐四姐姐則在山腳下。
燕明蕎隻是年紀小,相反,還比別人聰慧,她明白為何是自己來正院。
就像買點心要花銀子一樣,每樣東西都有價錢,母親對自己好也有她功課做得好的緣故。
燕明蕎想再用功一點,她隻會比兩個姐姐做得還好。
但沈氏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教燕明蕎太多東西,聰明是聰明,那也隻是個六歲的孩子,每月才六日假,多玩玩才好。
沈氏笑著對燕明蕎道:“今日想去哪兒玩,可要去街上轉轉?”
燕明蕎搖了搖頭,上次出門二姐姐被禁足,長兄也凶巴巴的,反正她買的書還沒看完,暫時還是不要出門好。
“女兒在家中就好。”
沈氏想府上光禿禿的,這陣子也沒宴會,便道:“若是無趣便去書房吧。”
書房並非燕國公處理公務的地方,算是燕國公府的藏書閣,裏麵書多,燕明軒放假回來時會在裏麵待上一陣。
燕明玉從前也去過,倒是燕明月幾人不愛讀書,從未提過。
沈氏覺著燕明蕎應該會喜歡,果然,燕明蕎眼睛一亮,聲音又甜又脆,“謝母親!”
沈氏不會厚此薄彼,“月兒茹兒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