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軒是當兄長的,怎麽能拿妹妹們的錢,就算有婆婆首肯,那也是白拿。她是新進門的嫂子,就更不能做這種事了。
一個月就上千兩,一年上萬兩,誰家的妹妹這麽給兄長銀子的。
明玉還大一些,明蕎才八歲呀。
許靜姝的確覺得銀子太多了,有了這個錢,她在燕國公府可以很自在很隨意,但是她覺得燙手。
若是幾十兩,她拿著也便拿著了,她也有能力還回去,給妹妹們東西。
可上千兩銀子,怎麽回禮。
所以才更不能收。
燕明軒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也是明玉明蕎的心意。我們是親兄妹,這些是情分,望你日後你多多照看明玉明蕎,哪怕是明玉出嫁了,你這個做長嫂的也能給她做主,你別多想。你沒進門的時候,銀子是交給我的,現在你是府中的大娘子,咱們院裏的事,該是你管的。”
沈氏也是這般想的,她希望她的孩子們是女能一條心,更希望許靜姝能對幾個弟弟妹妹好。
錢財是身外之物,明玉不缺銀子,而明蕎及笄還有幾年,這幾年,足夠攢嫁妝的了。
投桃報李,沈氏不信許靜姝什麽都不給。
給兄弟倆的利潤不算多,於情,親兄妹之間不能太過計較,明軒也會為妹妹遮風擋雨。
於理姐妹倆做生意,離不開國公府,明軒又是國公府世子,該得一份。
沈氏就盼著許靜姝不是貪心之人,能夠知足。
許靜姝當然知足,這根天上掉餡兒餅砸下來沒什麽兩樣,她臉色很複雜,“就算沒這些,我也會照顧明蕎明玉的。”
因為她是嫂子呀,而且,她本來就很喜歡明蕎,不然不會單獨包一個紅包。
沒有銀子她也會做這些的,並不是因為錢。
燕明軒拍了拍許靜姝的肩膀,“我知道,你會對明玉明蕎好,所以她們也想對我們好,你收下就是了。”
許靜姝歎了口氣,婆婆和夫君都這麽說,也隻能收下了,她對燕明軒道:“你放心,我不會亂花的,尤其這是妹妹給的。”
自己的銀子,想花便花了,但這份錢,該好打算。
先存下吧,等明玉成親,先添妝,多添才行。
兩人剛成婚,本來就是柔情蜜意的時候,這下又多了這份大禮,比燕國公給的還要大。
婆婆體諒,兩個妹妹都偏心她,祖母對她也不錯,本來就是家中的小女兒,許靜姝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了,一顆心就全落在燕明軒身上了。
縱然落榜了,可燕明軒身上的其他品質很令她動容。穩重大方,有擔當,不服輸……他對家裏人什麽樣,以後對她就是什麽樣。
真好。
而且,公爹好幾房妾室,燕明軒連個通房都沒有。
縱然日後可能有,那也是日後才需要考慮的事。
“夫君,我會做好妻子、兒媳、長嫂該做的事,你放心讀書,家中就交給我。”
許靜姝聲音柔和,燕明軒道:“不能全咋在你身上,有什麽事和我說,我能分擔。”
燕明軒剛成婚,近日不必回書院,但燕明燁要回,初十一早,請過安就回去了。
燕明澤和他坐了同一輛馬車,月底才放假,還有一十日,兩人都帶了不少東西。
燕明燁上車就睡覺,完全不給燕明澤說話的機會,燕明澤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自從院試放榜後,燕明燁就是這個樣子,私下肯定沒少看書吧。
燕明澤發現,他這個一哥身上逐漸有了嫡母的影子,心裏又算計不再是那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燕明澤在去年院試考了十七名,如無意外,鄉試他肯定能考中。
但是,他希望燕明燁能晚年。
他願意燕明軒考中,但不願意一直草包的燕明燁回頭。
他一上進,儘管沒他名次高,沒他年紀小,父親祖父也會在意。
燕明澤也能看出正院對他的防備心,母親雖然沒有很明顯表現出來,但是燕明燁私下很少跟他接觸。
明蕎從前見了他會喊哥哥,如今,遠遠見了就繞路走,不過燕明月和正院關係倒不錯。
但沒有用,不管他問什麽,燕明月都不說。
燕明澤一直在回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不然,母親會這樣對他。
當初他摔斷腿,疼極的時候未曾注意到旁人,難不成那時有人和沈元景在一塊兒?難不成是燕明燁把沈元景找到了,沈元景告訴他真相?
可正院若知道什麽,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
要麽是不知道,要麽是沒證據,燕明澤心道,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他做了的事不後悔,但不能給別人留下把柄。
父親的幾個孩子,大哥資質平平,燕明燁雖然有點聰明勁兒,但起步太晚。
幾個弟弟看不出什麽來,等長大還有十年。
五妹妹很聰明,得防著點。
秋闈還有兩年,燕明澤不怕找不到機會。
就像傷病會耽誤功課,染上陋習也會耽誤,他有的是法子。
*
燕明蕎今日還有假,她沒去看嫂嫂,畢竟過幾日大哥就要回書院了,她不能去當蠟燭。
這是一姐姐說的,蠟燭好亮一根,就算杵在那兒什麽都不做,也夠紮眼的。
燕明玉本來想說電燈泡,但這個世界還沒有通電,隻能改說蠟燭了。
大哥大嫂剛成婚,不能老去湊熱鬨。
沒什麽要緊事,燕明玉打算在家中躺一日,畢竟昨兒她跟著見客待客,她也怪累的。
而燕明蕎睡了一覺之後覺得精力充沛,一月就放這麽幾日假,她這月沒耽誤功課,所以不想留在屋裏看書了,就帶著林棗出門,約上楚錚,去莊子騎馬了。
這是早就說好了的事,有道是言而無信不知其可,她不能失信於人。
既然答應了楚錚要去騎馬,燕明蕎就要說到做到。
帶了些吃的,她坐馬車,在莊子等楚錚。
到了之後,燕明蕎先喂了喂銀粟,然後試著跑了兩圈。這天太熱,若是晚一點上馬,身後的衣服怕是能被燙出個洞來。
但楚錚好像一點都不怕熱,他騎馬過來的,也得半個多時辰,頂著大太陽過來,像是不會熱一般,到了之後就說去後山。
他還會馬術,燕明蕎不懂這些,但看著就是楚錚在馬背上轉來轉去。
能踩著馬鞍飛上去,他在馬背上就好像在平地上,他還能站在馬背上,昂首挺胸,太陽好像在他身上撒了一層金光。
燕明蕎好像能看見,日後身著鎧甲,鎮守西北的小將軍。
燕明蕎心道,真厲害,真好看,也是真熱。
楚錚想教明蕎兩招,這些馬術也是為了打仗,不然騎馬上戰場,在馬背上當不動的稻草人,光當靶子了。
明蕎學一點,至少能厲害一點。
燕明蕎很怕,搖了搖頭,“我就騎騎馬,練練怎麽上馬怎麽下馬好了,你那個動作就很好看。別的太難了,十個我都學不會。”
燕明蕎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楚錚沒說什麽,明蕎學又不是他學,當然以明蕎的心意為主。
但是……
“想學上馬下馬的,你得先練兩年基本功才行。”
燕明蕎:“什麽樣的基本功?”
楚錚道:“紮馬步,打拳,得練手臂和下盤功夫。”
不然怎麽拉著馬鞍就上去。
果然,就沒有容易的事。
燕明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我還是老老實實騎馬吧。”
這騎了兩刻鍾,因為天太熱,跑馬沒有初春痛快。燕明蕎被太陽曬得打蔫兒,“小世子,先回去吃飯吧,莊戶說冰了大西瓜,今天中午吃涼皮和涼拌菜。”
燕國公府不吃這個,但農家,夏天的時候就吃涼菜,最是解暑不過。
楚錚也熱,額頭出了不少汗,“那先回去吧,今兒是太熱了。”
天熱他也不想動彈,打算明兒回書院,這個天看書肯定比太陽底下練武強,“先回去吃瓜解暑,這幾日怎麽這麽熱。”
已經有十幾日沒下雨了,天乾燥得厲害。
莊戶這幾日忙著往地裏抬水,不能把莊稼給曬壞了,天熱,茶葉生意好了些,加了種花乾果乾的茶葉合起來比別的茶更清熱解渴。
但一直這麽熱下去,茶葉的價錢也會往上漲,生意就不好做了。
烤肉鋪子生意一落千丈,乾脆直接變成了茶館賣涼茶,順便請了個說書先生,等入秋天涼了再繼續賣烤肉。
一開始做茶葉生意的時候燕明蕎是想過讓幾個吃食鋪子一塊兒賣,但是,開鋪子是為了賺錢,這吃食鋪子裏的茶水,要麽不要錢,要麽就是很便宜的。
沒人專門來吃食鋪子喝茶。
若是一桌一桌地蹭茶,名聲打出去了倒也好說,打不出去就是白白虧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