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東西來的人可有說什麼?”齊家老大問。
“沒有,就直說這是陛下賞賜的,說完就走,賞錢都是追出去給的。”老二道。
“那,是禦前哪位宮人來的?”老大又問。
“不是,就是禁衛軍,不認識,看衣著就是小兵。”齊家老二皺眉:“所以這事,父親您看?”
“此物就是沙柳?”平寧侯又問。
管家點頭:“是,小的陪著老侯爺回去祭祖的時候見過,的確就是沙柳。”
平寧侯走過去,拉起沙柳的枝條,眼神晦澀不明。
“父親!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啊?”
“去給貴妃娘娘傳個話,求見娘娘。”平寧侯不回答。
貴妃得了家裡消息,一時間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隻是她父親可沒進宮主動見她。畢竟是外臣,也不太合適。
不過稟報了皇後之後,無眠果斷就答應了。
次日,貴妃就在朝陽殿見了平寧侯。
“沙柳?我不知道這件事。”貴妃聽完後皺眉。
“那娘娘想想,陛下是何意啊?”平寧侯問。
貴妃覺得好笑:“父親,您知道是何意,又何苦問我?我早已失寵,這兩年極少見陛下,陛下就算是偶爾來我這裡坐坐,也一會就會走。對這件事我,毫不知情。”
“娘娘畢竟還有孩子,便是陛下來的少了,也有情分在。如今陛下……娘娘還是要問問陛下。”平寧侯道。
貴妃深吸一口氣:“父親,事已至此,陛下的意思已經明白,還能如何?我與陛下的情分早已淡了,憑著東宮那幾年的相處,我至今還是貴妃。可要是涉及了動搖儲君地位的事,我能怎麼問?還能怎麼勸呢?”
“娘娘,難不成娘娘就看著咱們家這麼敗落下去?”平寧侯皺眉。
“世家有起,就有落。陛下還年輕,他不許世家過分做大。就算是沒有這些事,他這些年難道就不打壓世家了嗎?”貴妃歎息:“父親,當年我進東宮的時候,隻恨不是太子妃而是良娣。錯過了這一步,就隻能如此。可我閒來無事想,就算我當年就是太子妃,難不成陛下就不忌憚我齊氏了嗎?”
“陛下如今扶持趙家,趙家父子幾個全都是實權。”平寧侯道。
“是啊,有起有落,曆朝曆代不都這樣嗎?畢竟不是幾百年前了,世家也左右不了皇室。他趙家才被捧起來,兩三代後,未必就不會被皇室清算。世事起落,無非如此而已。父親有什麼看不開呢?陛下還是希望齊家能好好退一步的。”
平寧侯歎氣:“退一步說的輕鬆,隻要退出去了,就再也進不來。家族衰敗或許就從這退一步開始。”
“若是不肯自己退,難道要陛下動手嗎?大皇子這件事裡,明家涉及了多少?與齊家有多少瓜葛?我相信父親,或許留不下把柄,可陛下大權在握,真的會沒辦法嗎?”
真要想根除一個家族,難是難,可隻要陛下想,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真到了那一日,隻需陛下一個眼神,朝中的局麵就會大變。
言官們會發瘋的死咬齊家,到了那種時候,局麵才真是控製不住了。
“娘娘的意思,臣知道了,娘娘保重吧,臣回去會好好想想的。”平寧侯的背影無端就看出了幾分潦倒。
其實他也才剛花甲之年。
貴妃枯坐許久。
“娘娘,天涼,您進去裡頭坐著吧。”宮女來勸。
娘娘如今身子不好,見不得一點寒氣。
“紫瑛,我是不是老了?怎的忽然就覺得沒了力氣呢?”貴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