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把著話筒,環視台下那一張張難掩興奮而又樸實的臉,他的眼眶有些潮濕,心情略顯激動。他穩了穩心神,清了清嗓子,動容道:“感謝縣委對我的信任,也感謝大家的支持……”
才說了兩句話,又換來一陣拍巴掌聲。
厲元朗伸出兩隻手往下壓了壓,這才接著說:“我來水明鄉已經兩個多月了,熟悉了這裡的山,這裡的水,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水明鄉有著得天獨厚的天然優勢,這裡盛產木耳、鬆茸、榛子、鬆籽,還有人參。特彆是劉家地和下養馬村還有傷人草,這東西用不好是毒品,利用好了,就是不錯的中藥材。京城著名植物學家盧耀庭老先生近日要來咱們水明鄉實地考察,他對傷人草的發展前景十分樂觀。在咱們國家,能大麵積生長這種植物的地方不多見,屈指可數。盧老先生在電話裡跟我說,如果考察成功,他將大力促進咱們鄉大麵積種植,並且幫助聯係南方幾家大型中藥廠收購咱們的傷人草,銷路不成問題。”
嘩……他的話沒講完,底下又響起一陣熱烈掌聲。
厲元朗微笑著點了點頭,又說:“至於咱們鄉的那些土特產,我準備近日就聯係省城還有廣南市的相關客商,看看能不能爭取到他們來我們鄉投資建廠。一來,可以解決就業問題,二來,也能為鄉裡帶來財政稅收。最為關鍵一點,種植山產品,搞深層次加工,會帶來可觀的收入。我看了,咱們村民目前還是各自為政,各乾各的。現在南方已經有些村屯成立了合作社,我覺著這件事值得借鑒。一個好漢三個幫,人多力量大智慧也多。我看,咱們村屯以後就要發展合作社模式,村民們都是會員,這樣才能繩往一塊擰,勁往一處使,形成一個較大規模的集體形式,更有利於長遠發展。”
合作社?
厲元朗此話一出口,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在座的村支書和村主任,尤其是年歲大的,都麵露懷疑神色。
這種模式產生於在上個世紀五十年初期,是計劃經濟下的產物。後來由於不適應市場經濟,逐漸被人們淡忘,現在提及豈不是又走回頭老路了嗎?
看著大家麵麵相視的不理解模樣,厲元朗卻沒感到意外。水明鄉之所以窮,跟鄉裡領導有關係,也和大家固有的保守思想分不開。
這種思想觀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過來的,是需要時間尤其需要用事實說話,隻有大家看到了好處,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實惠,才會信服。
“關於合作社的事情,等到有機會我會和大家詳細解釋清楚。接下來……”厲元朗原本平和的模樣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我現在要宣布幾件事,第一,從明天開始,鄉政府所有工作人員,也包括我,要嚴格遵守上下班時間。有事必須請假,寫請假條交到黨政辦備存。第二,全鄉所有人的手機要保持二十四小時暢通,不得無故關機。一旦發現查實,將扣除當月一半的獎金,有兩次以上,獎金全部扣除,超過三次,坐待崗處理。第三,嚴禁上班時間喝酒,帶酒工作。如遇到特殊情況,需經主管領導並報給我這裡,得到批準,方可執行。要是我有特殊原因必須喝酒,我將報給黨政辦劉主任那裡。我監督大家,也請大家監督我。第四,鄉政府大樓裡的所有小鏡子,請劉主任負責全部拆除掉,我們是鄉政府,是一級組織機構,不是賣鏡子的小商店。希望我明天上班時,不再看見這些小鏡子。我的話講完了。”
厲元朗將桌子上的話筒往前一推,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觀察著台下眾人的反應,同時也用眼角餘光審視著黨委班子成員的表情。
的確,今天是他上任的全鄉乾部大會,他洋洋灑灑講了這麼多,一開始描繪水明鄉壯闊藍圖,話鋒一轉,又強調起紀律性,一熱一冷,讓許多人不適應,尤其是鄉裡的個彆官員和絕大多數工作人員。
以前大家散漫慣了,不遵守上班時間,八點上班,磨蹭到九點才來。沏上茶不是看報紙就是上網聊天,混到十點多鐘,沒事的基本上就回家了,午飯都不在食堂吃。
至於下午,願意來的睡個午覺再來,不願意來的,根本連個麵都不照,反正到月開工資,一分錢都不會少。
如今,新書記一上來就強調組織紀律性,完全是針對鄉政府這一塊。這些人心裡便有了小九九,開始懷念馬勝然,還是馬勝然主政時候好啊,他喜歡打麻將,經常曠工去打麻將消遣,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人也學著領導樣子,自由散漫,沒有時間觀念,更沒有紀律性,想乾嘛就乾嘛。特彆一到下午,鄉政府不少部門鐵將軍把門,人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老百姓想要到鄉裡辦事,還得挑時間,下午來的話,基本上什麼事也辦不成,因為找不到辦事的人。
想要改變水明鄉落後麵貌,首先要從人開始,整頓紀律,紮實工作作風。鄉政府這部機器若想運轉起來,各個零部件都要發揮作用,要乾好各自的活兒,不至於讓厲元朗的經濟發展大計變成空話。
正這時,黃文發神色驚慌的從外麵匆匆跑進會場,在劉樹喜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劉樹喜一臉驚訝,趕忙起身走到厲元朗身邊,小聲說:“厲書記,出事了,劉家地村民鬨事,已經把鄉政府大門給堵上了。”
什麼!厲元朗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