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厲元朗試著再一次來到嶽父書房前。
吳秘書歉意說:“厲書記,首長剛吃了藥,需要休息,您看……”
“吳秘書,我明早就要趕回寧平,我隻想見一見爸爸,向他道個彆,麻煩你,能不能行個方便。”
“這……”吳秘書露出為難神色。
“是元朗啊。”說話的人正是王主任,笑眯眯過來,拍了拍厲元朗的肩膀,“走,到我那裡坐坐。”
厲元朗知道,自己的願望恐怕落空。
正要轉身,卻聽到房間裡傳來陸臨鬆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王主任和吳秘書全都一愣。
王主任衝吳秘書一使眼色,吳秘書心領神會,“厲書記,隻能給您五分鐘,要掐秒計算。”
“好。”厲元朗推門進來。
嶽父躺在躺椅上,略微側了側臉,厲元朗趕緊走過來。
“爸爸……”
這一聲叫得,厲元朗頓時心如刀割。
因為他看到陸臨鬆麵色紅潤,精神頭十足,特彆那雙眼睛,黑油油發著亮光。
這讓他回憶起當初見到穀中原時的情景。
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不屬於正常的健康反應,是在藥物作用下,表現出來的假象。
怪不得嶽父不見人,尤其是家人。
這副模樣讓家裡人見了,還不立刻叫停他吃藥。
“元朗,你彆傷心。人這一生,就那麼幾十年。過得好、過得不好,隻要自己開心快樂就行。”
“我現在感覺挺好,身體各方麵充滿活力,好像年輕十幾歲。原來那樣整天糊裡糊塗,什麼都不知道,活著沒質量,也沒意義。”
“算了,不提這個。你要回去了?”
厲元朗點頭稱是,“京城組織部的人下個星期要來寧平,審查畢太彰書記。”
“哦。”陸臨鬆伸出右手,厲元朗趕緊抓住。
“實話實說。”僅僅四個字,就讓厲元朗深受鼓舞。
可他明顯看到,嶽父的手心通紅,手腕上有條隱隱紅線。
厲元朗不學醫,不明白這條紅線代表什麼。
這時,房門一開,吳秘書進來。
厲元朗知道時間已到,忍著心酸說:“爸爸,您休息吧,我走了。”
戀戀不舍將嶽父的手輕輕放下。
陸臨鬆微笑著,露出慈祥的臉。
這可是厲元朗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嶽父有這種表情。
那種笑,那種眉眼,充滿著期待、充滿著向往,更充滿囑托。
即使嶽父沒說什麼,厲元朗卻能深深感受到。
此時無聲勝有聲。
“元朗,千萬彆說……”
就在厲元朗即將踏出房間的時候,陸臨鬆道出這句意味深長的叮囑。
他不讓厲元朗把這一切告訴妻子白晴。
厲元朗使勁點著頭,酸楚、感傷、不舍、敬佩、悲涼,幾種感覺交織在一起,一股腦噴射出來。
使他的心情無比惆悵,更有點打抱不平。
嶽父不顧身體,用生命拚搏,到底值不值得?
廉明宇那句話說得對,鞠躬儘瘁。
這就是他們那一代人的高貴精神和寶貴品質。
一想這些,厲元朗的雙眼不聽使喚的濕潤起來,漸漸模糊住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