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洋洋灑灑說了十來分鐘,既有表態擁護省委省政府的會議精神,也有襄安市的具體應對動作。
畢太彰仔細聽著,不時在本子上寫著東西。
吳淑雲始終低頭,手中的筆沒有停止過。
張京倒是一副老僧坐定的模樣,雙眼望著正前方,看似在聽,誰知心裡想些什麼。
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方才結束。
厲元朗走出省委這棟大樓後,坐進車裡,接到邢敏飛發來的信息,提議請他吃夜宵。
他心裡清楚,吃夜宵不過是個由頭,邢敏飛肯定還有話要說。
自從嶽父身體欠佳,厲元朗的消息源明顯遲滯。
還不如邢敏飛知道的多。
王師傅按照厲元朗提供的定位,把厲元朗送到僻靜之地。
襄安市的夜風很涼,厲元朗裹緊衣領,匆匆走進這座仿古建築的後門。
邢敏飛的秘書在門口迎接,禮讓厲元朗走上二樓一個房間。
見厲元朗到來,坐在桌前的邢敏飛站起身,擺手招呼厲元朗坐在他對麵。
桌子上擺放幾樣襄安本地特色小吃,喝的是寧平省特產毛尖茶水。
邢敏飛掏出香煙遞過去,厲元朗擺手謝絕。
“吧嗒”一聲點燃,邢敏飛慢悠悠說道:“元朗,我挺佩服你,戒煙這麼久沒有複吸,意誌力該有多麼堅強。”
厲元朗自嘲道:“不是我有多大的定力,而是我的身體實在消化不了尼古丁的癮頭,大腦已經產生排斥信號了。”
“哈哈。”邢敏飛笑了笑,“你這文縐縐的詞語,把戒煙說得如此奧妙,我還是頭一次聽到。”
邢敏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開了兩個多小時的會,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計,來,嘗一嘗這些,都是很有特色的小吃。順便說一句,你隨便吃,不會長肉。”
他主動拿起筷子,率先夾了一塊豆腐丸子,放在食碟裡。
還彆說,厲元朗真有點餓了。
吃了幾口東西,邢敏飛舉起茶杯說:“我們以茶代酒,喝一口。”
厲元朗抿了抿,不住讚歎道:“毛尖口感不錯,香氣清爽,滋味鮮濃。不錯,是今年的新茶。”
“可不是麼,明前茶剛剛采摘,我弄來一些,回頭分給你一半。”
厲元朗也不客氣,笑眯眯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了點***,邢敏飛這才言歸正轉。
“元朗,你在沽水時,曾經與京城紀委有過合作,付安嵐副書記是你們小組的組長,你的消息來源應該通透。”
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邢敏飛總算露出底牌,試探巡視組有關消息。
厲元朗攤了攤手說:“邢副省,紀委有嚴格的規定和紀律,不會隨便透露消息。何況,我還是巡視組的巡視對象,更要注意。”
往前探了探身體,厲元朗目視邢敏飛,直言不諱的指出,“恕我直言,你對巡視組這麼上心,難道你在擔心什麼嗎?”
這是厲元朗最為關心的事情。
在整個寧平省,邢敏飛是他最熟悉的人。
他打心裡不希望受他尊敬的老哥,出現任何問題。
打開天窗說亮話,怎麼也比突如其來發生壞事強很多。
邢敏飛對於厲元朗直白的質問沒有介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望著窗外夜色,有感而發。
“我在省政府分管煤炭工作,元朗你是知道的,煤炭領域這些年雖有規範,但難免會出漏洞。”
“不過,我可以保證,我沒有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經得起組織調查。可我擔心,畢書記一再強調,誰出問題誰負責,我沒有事,不代表煤炭領域沒瑕疵。”
“正如我先前所說,巡視組突然巡視寧平省,肯定不是無的放矢,定然有特殊原因。”
這番話,是邢敏飛的肺腑之言,同樣也是厲元朗的憂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