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柄開門,何澤遠低頭說了句“謝謝”。
對麵人大概是摘了口罩,聲音清晰,聲線裏若有似無的熟悉感愈加濃重了些。
路柄看到他一手拿鍋一手提著裝了碟子的口袋,身體虛弱印象深入人心,於是好心伸手幫忙。
何澤遠說不用。
“沒事,”路柄抬頭說,“也就……”
他話說一半就停住,剩下的卡喉嚨裏不上不下,一時間沒任何反應。
他沒反應,何澤遠就自己帶上門。
輕微的一聲關門聲,路柄似乎反應了過來,沒敢再提幫忙提東西的事,火速衝進廚房。
葉含還在翻炒小白菜,炒得可認真。
路柄搭他肩膀,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門口,瘋狂比劃。
葉含沒能懂他的比劃:“嗯?”
路柄捶胸頓足。
何澤遠拿著碟子和平底鍋進來,把東西放桌上,說:“鍋我拿來了。”
葉含點頭。
路柄站在一邊,把這輩子的記憶力都用現在了。
他終於想起來,似乎在見麵的第一天,這個人就已經告訴他名字。
當時他還說對方和大明星同名。
他在葉含麵前討論對方家世。
他還說何澤遠身體不行。
路柄:“……”
路柄痛苦閉眼。
難怪他會覺得這個人聲音很熟,難怪葉含在他們討論的時候不出聲,難怪之前在路邊何澤遠會主動和他點頭,難怪這個人要一直戴帽子口罩。
路柄扒拉著葉含肩膀麵向牆壁,在激動和痛苦中選擇了安詳。
何澤遠湊過來看向鍋裏,說:
“再炒下去你的小白菜要變焦綠了。”
一個諧音冷笑話,夠諧音,也夠冷。
但是扒拉在葉含身上的路柄似乎感受到身邊人胸腔似乎顫了下,像是笑了。
“……”
路柄要素察覺,一轉頭,視線在兩個人間轉了一圈,說:“不是你倆……?”
葉含沒出聲,關火把即將變得焦綠的小白菜救出,何澤遠遞過盤子,說:“結婚了。”
葉含糾正:“結過。”
這麽短時間內接收了太多信息,一時間不知道哪個消息帶來的衝擊更大,路柄大腦在宕機邊緣大鵬展翅,來不及反應,肚子裏的話脫口而出:
“原來你就是前夫哥!”
簡短一句話直接乾碎了沉默。
何澤遠閉眼:“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確實是這樣。
路柄理智回歸,立即給前夫哥說抱歉。
前夫哥並不在意。
搶救下了小白菜,之後還有更多的菜需要處理。
何副廚覺得葉大廚工作了半天已經夠辛苦,於是主動請纓剩下的自己來。
路柄也多多少少會做飯,就跟在一邊和從一線退下來的葉含一起打下手。
換了大廚,晚飯進度陡然加快,所有菜上齊,三個人整整齊齊坐在了桌邊。
其他兩個人很給麵子,葉大廚的小白菜最先空盤。
兩個社牛湊到了一起,場麵永遠不會冷下去。
一桌坐倆天花板級別帥哥,路柄吃飯都吃更香,連乾三碗白米飯。
飯後他就和何澤遠交換了聯係方式,他順帶還關注了對方微博。
有的人自稱粉絲,但是實際上連對方微博都沒有關注過。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路柄還獲得了簽名,現場沒有紙,最後還是用的葉含書房裏打印機的紙。
是一頓很愉快的晚飯,沒有食物中毒,也不需要叫救護車。
飯後時間還早,於是何澤遠又烤了小麵包,鬆鬆軟軟又小個,吃了不會覺得漲肚子。
其他兩個人喝的路柄帶來的飲料,葉含喝的對方帶來的牛奶。
從這裏回家需要太多時間,一合計,路柄今天就直接住這裏,葉含家裏就隻有自己的床上用品,何澤遠吃完小麵包後就去隔壁帶了新的床上四件套,幫著把客房收拾出來。
他的動作實在太過熟練且自然,完全不用別人出手,路柄在一邊站著,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大明星。
他轉頭悄聲問旁邊葉含:“你倆真離了?”
這一眼看過去誰敢相信這是倆已經離婚的人。
葉含選擇略過這個廢問題。
把床鋪好後時間差不多,何澤遠回了隔壁。
和葉含一起站在門口看著對方離開,門一關,路柄一拍身邊人肩膀,說:
“沒想到你才是最深藏不露的。”
他就說為啥之前牽紅線一次沒成,前夫這種條件,放誰誰也成不了。
從飲料換成了熱水,路柄坐沙發上拍拍身邊位置,一臉神采奕奕。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能馬上睡覺的晚上。
路柄拿過一邊電視遙控器舉到葉含嘴邊充當話筒,說:“這位帥哥,可以采訪一下嗎?”
葉含看向他,眼神淡淡。
“好的那我們進入第一個問題。”路柄問,“請問你和另外一位嘉賓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
葉含拿過一邊水杯,說:“高中。”
路柄驚道:“謔!居然這麽早!”
他又坐近了些,一連串問題不斷吐出。
葉含挑揀著回答,大部分時候都保持沉默。
“最後一個問題,”路柄問,“你覺得你們會複合嗎?”
葉含稍微仰起頭喝完水杯裏最後一口水,站起來,說:“該睡了。”
問題和之前在喝酒時陳弈問的分明差不多,這次他卻沒有回答。
——
秋,陰,早上。
又一次從沙發上醒來,何澤遠先是看了眼窗外,之後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早上八點。
桌上的熱水已經變冷,凝成的小水珠慢慢順著杯壁滑下。
他站起來,把桌上奶油已經開始慢慢融化的小蛋糕裝進廚房垃圾桶。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