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徹底封鎖他的喉舌還要惡毒。
——起初,網民都很相信他的話,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發現他一樣實質性的證據也拿不出來,他在網民的眼中就變成了一個嘩眾取寵的小醜。
這時,他不管說什麽,都沒人相信。
人們隻會認為,他在博眼球,博流量。
這個世界上,失控的人又何止陳側柏一個呢?
盧澤厚覺得自己也在失控。
他的思想裏蘊藏著燎原的火種,是如此炙熱,如此蓬勃,迫切地想要衝出去,在這片由矽晶、鋼鐵和電線組成的土地上播撒烈焰。
但他被公司隔離在了一個玻璃罩裏。
他出不去,隻能在那個玻璃罩裏,被精神裏的火種拷打得痛苦翻滾,無聲叫喊。
整個世界都在看他翻滾,看他呻-吟,看他無助地捶打玻璃。
可沒人聽見他的聲音,沒人知道他的痛苦,甚至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被關在玻璃罩裏。
盧澤厚不是反社會分子,他不想毀滅世界,他隻想找到一個讓世界新生的辦法。
壟斷公司是世界之癌,他們讓國家四分五裂,讓人們互相仇視,讓農田一片荒蕪,讓無數城市變成一座荒涼死寂的廢墟。
可惜,他沒有能力治愈這個“癌”,甚至沒有能力把這個“癌”公之於眾。
不過,現在不同了。
陳側柏完全有能力徹底消滅壟斷公司。
盧澤厚本想直接向陳側柏拋出橄欖枝,但半小時過去,他發現,陳側柏對這一切根本不感興趣。
他介紹那些流浪漢的身世時,隻有秋瑜在認真傾聽。
陳側柏看都沒看他一眼,視線始終停留在秋瑜的身上。
他隻能看見秋瑜,也隻願意看到秋瑜。
不然,也不會明明擁有反抗公司的能力,卻還是公司的頂級研究員。
盧澤厚的觀察力十分敏銳,一眼看出陳側柏隻想要秋瑜。
任何阻攔他和秋瑜在一起的存在,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消滅。
盧澤厚想,還好秋瑜是一個天真善良的女孩,他或許可以從秋瑜入手,說服陳側柏參與他的“新生計劃”。
想到這裏,盧澤厚問道:“不知我能否跟秋瑜小姐單獨說兩句話?”
他話音剛落,就被陳側柏不容置喙地否決:“不行,就在這裏說。”
果不其然,隻要涉及秋瑜,陳側柏高得嚇人的智商就如同擺設。
連這是一個圈套的可能性都沒有計算出來。
盧澤厚淡笑說:“陳博士,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知道你和秋小姐感情甚篤,但秋小姐是一個獨立的人,她有權決定是否跟我單獨說話。”
“還是說,陳博士打心底認為,秋小姐不是一個獨立的人,隻是你的附屬品,所以她連單獨跟我說話的權利都沒有?””
盧澤厚承認,他這話有點捋虎須的意思了。要不是秋瑜在旁邊,陳側柏絕對會動手殺了他。
其實,不用陳側柏親自動手,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陰冷、恐怖、極具侵略性的氣息,也差點殺死盧澤厚。
幸好,秋瑜是真的善良。
她伸手,攀住陳側柏的脖頸,親了他一下。
陰冷恐怖的氣息瞬間消失。
盧澤厚冷汗直流,暗暗鬆了一口氣。
陳側柏垂眼看她。
秋瑜小聲說:“沒事,隻是單獨說兩句話。我猜,盧教授應該是想要捐款,但不好意思當著你的麵開口……”
陳側柏扣住她一隻手,將下半張臉埋進她溫熱的掌心裏,閉上眼,冰涼急促的呼吸噴灑在她的手心裏。
半晌,他喉結滾動,聲音幾分沙啞地說:
“……我不放心你跟他單獨相處。”
“盧教授是個好人。”秋瑜笑說,“再說,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公司開設的格鬥課和射擊課,我可從來沒掉出過前十。就盧教授那老胳膊老腿,你覺得他打得過我嗎?”
盧澤厚嘴角抽搐:“說別人壞話能不能小聲點兒?”
陳側柏睜眼,看向秋瑜。
秋瑜趁機摘下他的眼鏡,踮起腳,輕輕吻了一下他薄薄的眼皮,聲音又甜又脆:“求你啦。”
不用她發出懇求,他也不可能拒絕她的要求。
陳側柏隻能答應。
他按了按眉心:“我在這裏等你。有任何不對,給我電話。”
秋瑜覺得好笑:“這裏就這麽大點兒,這裏和那裏有什麽區別?”
陳側柏沒有說話。
見他冷眼瞥向盧澤厚,秋瑜擋住他冷冰冰的視線,為他戴上細框眼鏡,又親了他一下:“好啦,有事我肯定會叫你。”
下一秒鍾,她手腕被陳側柏用力攥住。
秋瑜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
陳側柏閉了閉眼,俯近她耳畔,喉結滑動著,似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片刻,他說:“去吧。”
秋瑜親了親他的手指,轉過身,看向盧澤厚,微笑說道:“盧教授,我們去哪裏說話?”
盧澤厚越過秋瑜肩膀,對上陳側柏森寒而警告的目光。
顯然,他對秋瑜的獨占欲,已達到畸形的地步。
連短暫離開他的視線,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授單獨交談,都無法接受。
盧澤厚笑了,既然如此,那他更要跟秋瑜單獨交談了,而且是徹底隔絕陳側柏視線與感官的單獨交談。
“這邊請,秋小姐。”盧澤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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