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幾年前,你們諸位提議叫李大娘子的徒弟來競這巧兒自然是正常事,可如今……這位自己的鋪麵尚且做不好……”
這位賈小娘當初在李大娘子手下做徒弟之時,後者不嫌其拙,處處維護,隻當做親生女兒來養,眾人皆是看在眼裡的。
再加之金人對大宋的威脅,倭人等異族的狡猾,皆叫老百姓看在眼裡。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精巧的手藝,尋常百姓自是不願叫外人學了去。
因而這等欺師滅祖,隻為了錢財甘願去那已過不惑之年的員外家做小娘,又將手藝傳給那異族的,確實叫人看不起,對於賈小娘的不滿,流露的甚是自然。
麵對眾人絲毫不加掩飾的質疑,這位賈小娘顯然是早有準備,從袖中抽出一塊繡了名字的羅來,展給眾人看:“喏,你們看看這料子做的,便是在坐隨便出來一位,也要強上不少罷!”
眾人對賈小娘厭惡歸厭惡,可後者如今拿出了證據來,這巧兒不知象征了身份地位和收入的銀錢,同樣也會收獲莫大的崇敬,家家戶戶自是都指望著自家晚輩能當上。
“李大娘子交上來那羅不會是自己代織的罷?這巧兒可是憑的真本事才能當選,便是得了機會,若是一無是處,反倒叫旁人家還要白白等上一年,恐怕不甚妥當罷?”
對於李大娘子的本事,有人羨慕,自然有人嫉妒生恨。正所謂牆倒眾人推,前者織羅鋪子這些年的沒落,再加上前些日子裡的遭遇,若說光憑賈小娘的本事,也屬實高看了其人。
這賈小娘針對的便是做師父的,六姐兒就算是想開口為師父說話,也沒有半分用處,隻得是靠真本事來給自己和師父正名,隻是前者現下裡是從根本上便不打算給師徒二人機會。
“李大娘子教徒兒的本事諸位不可能不知,便是這德行上做師父的管不了,在這橫羅、熟羅的織造上,可從沒教出半個沒本事的徒弟來罷?”
劉大官人一個人支撐整個兒家已然有十數年,到底要比師徒二人懂得什麼話才能說在點上:“李大娘子從不藏私,你賈小娘做了那麼多年學徒,怎可能不知李大娘子的繡法?”
舊日師徒情一炬,幾載恩義不知福。即便山環水依舊,故心故念早應休。李大娘子已然徹徹底底看透了自己這位曾經的徒兒,做友人的便也不去觸黴頭,不稱前者做賈小娘的師父。
“即便你手裡這羅不是你偽造出來的證據,你又如何證明此乃是六姐兒近來的手藝?隻憑李大娘子交上去那羅織的不似你當年那般笨拙鬆散?”
為了友人和自己看好的後輩,劉大官人也不在乎得不得罪人。更何況這些道不同的人,就算是不主動得罪,有朝一日涉及其利益,也會找上門來尋人不痛快!
劉大官人這兩句話看似是問住了對方,可李大娘子做了賈小娘這麼多年師父,深知此人絕對另有準備,但事已至此,若是叫徒兒退出,自己的麵子不重要,隻怕要叫友人也連帶著受人詬病……
“不過是一個競爭巧兒的機會,大家和和氣氣的才是,何苦鬨得這麼僵硬。”主理今年這祭祀和競巧兒的幾家娘子出來打圓場,隻怕再鬨下去,鬨到報官的地步,對於誰也是得不償失。
“便再添上一台織機,眼見著這雨要停了,不過是占些地方,便也算不上什麼麻煩事,更能叫諸位都展示一番各自的看家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