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
呂令雎如何有可能不願意!
光是看她在遼東地界上作戰的種種表現就知道,呂令雎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喬琰的忠實粉絲了,在對外作戰的手段上都多有朝著喬琰學習效仿的。
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在立下戰功後能名正言順地得到喬琰的青睞,而不隻是因為她是呂布的女兒。
如此一來,等到喬琰要親自出征的時候她便能跟隨在左右。
她本以為這樣的機會怎麽都要等到她將遼東戰事結束後才能有的,又或者是因喬琰此時已處在大司馬這種至關重要的位置上,有極大的概率並不會出現,所以她隻有表現得再優秀些,拿到進攻冀州鄴城與袁紹終戰的參與資格了,誰知道會在此時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呂布都來不及問,為何是帶上呂令雎而不是帶上他這個更能打的,就已見女兒絲毫沒有猶豫地搭上了喬琰的手,回道:“君侯放心,隻要需要我保駕護航,我必定衝在您的前頭!”
君侯自己的武力不低怎麽了!
哪有做統帥的不多準備幾個將領衝殺在前的?
現在正是她能被派上用場的時候!
不過說起來——
“君侯是打算進攻兗州還是豫州?”
呂令雎第一反應便是,喬琰這是要先從洛陽方向進攻兗豫二州了。
先將曹操給拿下,斷了袁紹的一條臂膀,到時候再以這誆騙之法讓袁紹以為呂布這支軍隊乃是個驕兵,正好來上個長驅直入。
要說這種猜測還真不是沒有可操作性。
喬琰和曹操的故交關係,讓她對這位兗州牧的行事作風勢必知道得相當清楚,要如何對他做出針對性的打擊,想來也非難事。
尤其容易出兵攻伐的便是豫州。
豫州地界上原本就有潁川這個跳板,現在還有東麵的徐州可以隨時發兵做出策應,如有必要的話,荊州、揚州也隨時可以從南麵提供支援。
一旦喬琰自己也從洛陽入豫州,曹操絕不可能在這全線的侵入中站穩腳跟。
就算不能將其在兗州的基業也給趁機全部奪取,先啃下個豫州,讓袁紹曹操手中的四州變成三州,也是個大收獲。
但讓呂令雎有點意外的是,她看到喬琰搖了搖頭,“不是豫州,總之,眼下的情況也有些說不明白,你先作為我的隨身護衛行動吧,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告知於你該當如何調兵。”
呂令雎一口答應了下來。
雖然她還有些不太明白,在有典韋這位隨身扈從存在的情況下,按理來說她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為何喬琰會有這樣的安排。
但能和偶像一道作戰的機會千載難逢,她問這麽多做什麽。
萬一這隻是因為喬琰覺得她看著順眼,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那還給不給君侯留點臉麵了?
於是等到被從門外引入庭院中等候的三人重新見到呂布和呂令雎的時候,就見前者有些
高興但不多,後者則已歡快地蹦躂了起來。
結果等荀彧入內去見喬琰,徐庶和諸葛亮對著呂家父女做出詢問的時候,呂布隻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一年都不會無事可做,但知道的內容有限,呂令雎隻知道喬琰對她發出了一道前往作戰的邀約,具體會在何種場合,那是一點不清楚。
徐庶看著這兩人頗有一種對著對方橫挑鼻子豎挑眼,打算尋個地方決鬥一二的樣子,不由搖頭笑道:“這可能就是武將的幸福了。”
但真要說的話,武將裏比起呂家父女還要不明就裏,隻管悶頭做事的,其實還不少。
比如說此刻還留在徐州協助周瑜龐統等人的張楊,比如說在益州作戰的馬超,再比如說,已經差不多完全從一個山賊出身的武將轉戰成為後勤組的張牛角。
就算是憑借著頭腦作戰的武將,能像是荀彧和徐庶一般發覺喬琰意圖的,也未必有幾個。
以為君侯要穩固人臣之極的位置,和以為君侯要成為天下之主之間,何止是一道鴻溝啊。
唯獨兩位找上喬琰的,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一個是趙雲。
作為真正意義上來說第二個跟隨於她的武將,趙雲的獨立出戰次數看似不多,卻始終被喬琰視為萬金油一般的存在,正是因為他足夠冷靜睿智,也比尋常的武將更多了幾分對時局的思考。
如今這種長處也同樣有其意義。
如果說在昌言被推行出去的時候,他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喬琰的意圖,那麽等到徐庶朝著洛陽回返,荀彧突如其來地和喬琰往來更密切,連帶著陳群等人都相繼尋喬琰商談的時候,他就算是將辦事的重點都放在隨時出兵支援豫州,對兗州方向做出戍防,此時也察覺出幾分異樣來了。
這絕不是什麽尋常的年初商談,更像是風雨欲來的征兆!
在喬琰從城北的駐軍營地巡防歸來,短暫地站在洛陽北城牆上,朝著城北大營和再遠處的北邙山張望之時,眼見周遭巡防軍士並聽不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趙雲便將這個問題朝著喬琰問了出來。
“子龍覺得,這代表著何種意思呢?”
喬琰朝著趙雲看去,便見這早已有一番成熟氣度的將領同樣隨同著她先前的視線,朝著那遠處青山瞭望,眼中似有幾分迷茫。
聽得喬琰如此發問,趙雲回道:“我最開始追隨君侯的時候,是為了擒拿那太行山中的賊寇,因君侯當年的教化山賊以定民生之念,這才留在樂平,追隨左右。中平二年的旱災中君侯不惜枉顧己身之安危,行箭射刺史之事,於是趙雲就此誠心效力。”
“昔年君侯攻伐涼州,以盧水流域屯田,將武威郡中盧水羌與漢軍屯戶雜居一處,令涼州民有所依,我雖覺彼時君侯行事已不隻像是在借道,但也從未做出過質疑。”
喬琰問道:“那麽今日呢?你要問我為政之道?”
“不,今日也不會。”趙雲收回了朝著遠處看去的目光,轉回了喬琰的身上,在這脫口而出的“不會”二字裏,分明有一番
斬釘截鐵的意味,
“君侯的有一點,
從當年還在樂平時候徒有列侯之位卻無官職傍身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區別。”
“當年您因民眾啃食樹皮為生而觸動,今日您眼中也有萬民之苦。我不在乎君侯說了什麽,隻在乎我看到的種種。”
眼下局勢中透露出的征兆,好像和趙雲打小知道的人人當謹記自己為漢民的教導截然不同,但……那又如何呢?
在漢靈帝統轄之下的大漢一度生發出了黃巾之亂,縱然張角三兄弟掀起的波瀾很快被大漢的王師所撲滅,但其引發的後續影響裏,盤踞在太行山上的黑山賊卻因遊蕩大山兩側的劫掠之舉,隨時威脅著趙雲老家常山的安危。
這賊寇並非是漢靈帝所鏟除,而是喬琰將其收攏在手,又以種植薯蕷之法將其馴化溫良,甚至為他們尋求到了一條謀生之法。
而在劉協為天子之時,他唯獨能做的也不過是作為董卓傀儡的同時,在天災麵前為民眾乞求一個開倉賑災的機會。可他連自己的命數都是無法掌控在手的,又如何能讓這出放糧真正救濟到幾人。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正是彼時在涼州地界上將百年羌亂都以跨州交易給平定下來的喬琰。
至於劉虞——
趙雲當年曾經在喬琰的授意之下於關中地界上屯兵演武,誰若是覺得他隻是在按部就班地對前來投軍之人進行軍事化的訓練,那也未免過於小看他了。
軍營行伍之中能數得上號的兵卒,趙雲幾乎都能說清對方的履曆身家,甚至對這些人來說,即便趙雲已經在喬琰的安排下轉道前往了洛陽屯兵,他們依然將趙雲視為自己的上官和尤為敬佩的將領。
於是當士孫瑞取代了衛覬的位置後不久,便有人朝著趙雲送了信。
雖說眼下看起來隻是個尋常的調度,甚至都沒到需要向著喬琰匯報的地步,但士孫瑞的種種小動作都是在劉虞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他卻顯然不能對此做出任何的遏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他這位天子的失敗。
可喬琰不同。
她雖將各地的軍權都交托給了自己麾下信任的將領,但她早年間的戰績和她調度有方的指揮,連帶著早已經鋪開的情報係統,都讓她有這個資本始終在軍隊中保持著絕高的聲望,也能讓她隨時將兵權收回到自己的手中。
都說亂世用重典,但重典絕非治本之法,真正要緊的還是亂世有明君啊。
“子龍?”喬琰見他忽然停了下來,像是在不經意間陷入了沉思中。
趙雲連忙回道:“我隻是在想,如若我所猜不錯的話,君侯隻怕要留意一番右扶風和長安地界上的異動了。”
董卓都有可能會因為李傕的奪權而險些陷入危亡的局麵之中,喬琰若不對王允、士孫瑞等人做出提防,難保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
聽到趙雲這麽說,喬琰不由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他能這般提醒,便已是在護持大漢和隨同她犯上謀逆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了。
這樣的選擇,對於
一個輕易不會表露自己想法的穩健之人來說,絕不會再輕易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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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麵前的青年有些憂慮的神情,喬琰回道:“我知道。”
“我知道王子師等人助力於那位皇子揚折騰出的那些小花招,也知道這些家夥此刻的想法無外乎就是殺我於後快,更知道因為他們沒有什麽真正與我在正麵上抗衡的本事,能做的也不過是用些私底下的陰招。”
雖然趙雲已在那消息從長安傳到洛陽的時候做出了幾分猜測,但真正聽到喬琰承認了長安那頭對她的針對,他還是在一瞬間生出了一種出離的憤怒。
他們是怎麽敢的!
在他們穩坐於長安的時候,若非有喬琰的存在,他們早已經成為董卓屠刀之下的犧牲品,或者是公孫瓚征伐幽州之後的戰利品。
就算不是在彼時便身亡的話,若無喬琰在長安的周遭建立起種種屏障,將這天下一州一郡的土地陸續收回到手中,他們隨即麵對的就是涼州羌人遵循這百年間規則的寇略三輔,是那旱災當頭的饑荒民難,甚至是袁紹打到了那長安朝廷的跟前,將他們這些人扣押在囚牢之中,讓其再不能享受到此刻的富貴。
可他們所做的,卻是好一出恩將仇報的小人行徑!
“他們……”
“子龍也不必如此憤慨。”喬琰出聲打斷了趙雲的開口,接著說道:“大司馬的位置原本就是一把雙刃劍,在掌握了淩駕於其他臣子之上的權柄之時,也勢必要麵對著更為險惡的境遇。”
喬琰接著說道:“這世上足夠聖明且有能力的天子,並不需要有這樣的一位大司馬來將權柄淩駕於三公之上,讓其反過來對自己的權力做出限製,即便是麾下的部從在征伐天下之中建立了不世之戰功,也絕不會例外。就如光武帝在位的時候,便曾經因為感慨前漢的滅亡乃是因為數代天子都將權柄交給了權臣,故而雖然設置了三公,政事還是大多移交給尚書台處置。”
“我並不是說此法可取,隨後數代的演變中此法矯枉過正,反而變成了以外戚取代了權臣的大權獨攬,宦官勢力也同樣日益龐大,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我隻是在說明這個道理。”
“聖明天子如此,昏庸天子其實也如此,後者同樣不想要一個近在咫尺的威脅,就像是已故的孝靈皇帝一般,當他在時日將近的時候,便想要以非常手段將大將軍何進給鏟除。”
“既然無論是聖明還是昏庸,最後都趨於一個選擇,那麽這並非大漢叛我,而是當我已經讓自己置身在這樣一個高位上的時候,我原本就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雖然在今日的局麵中,劉虞既不能屬於聖明或者昏庸,甚至他有極大的可能並沒有將自己放在天子的位置上,劉揚的確昏庸,但他還未上位就不能夠算作是天子,這最後的結局都不會有什麽改變。
既為權臣,就必須要承擔這權柄的負麵威脅。
趙雲擰了擰眉頭問道:“可若如君侯所說
,這竟應當算是您在接掌大司馬位置的時候便已經埋下了禍根,不能將其歸罪於王子師等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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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若是自負為有識之士,大可憑借著四方建功之中積蓄力量,形成和我對峙的平衡,隻要有所限製有所製衡,大司馬可以變成大將軍,也可以變成這三公九卿之中的尋常一員。但他們偏要用這等庸人方才會拿出在台麵上的本事,意圖以我一死換取權柄的易位,換取所謂的世道太平。”
“然而他們能做什麽?數年宦海沉浮已證明了,他們能做的,僅僅是在太平治世做個並不拖後腿的臣子而已,在方今這時節,比起如何讓民眾活下去,他們更擅長的甚至是如何讓身處長安的劉玄德成功被謀劃上他們的戰車。”
“若放任他們執掌權柄,將那劉揚送上天子的位置,充其量也不過是讓孝靈皇帝末年的悲劇再一次重演罷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