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339(二更+54w營養液加更) 引……(2 / 2)

如果說先前喬琰果斷選擇為孫策報仇出兵山中,是對了他這個恩怨分明之人的胃口,那麽此刻通過四支難以擰成一股繩的隊伍讓祖郎按照她所說的方式行動,便著實是令人大感振奮。

一想到他們要給祖郎帶來的何止是伏擊不成的驚喜,還有那真假孫策的驚嚇,周泰都忍不住想要儘快見到祖郎了。

就像,祖郎也很期待見到他們一樣。

在這一片水嶺坑地帶,銅山嶺和南陵坑之間橫亙著一條山崗,按照早年間他在揚州一名道人那裏所聽到的說辭,說這條山崗一直延伸到河邊,便如巨龍飲水,是龍脈之相。

龍脈不龍脈的不重要,他選擇涇縣作為自己的落腳地,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此地的地形便利。

可在此時他遙遙想起這句昔年聽到的讖緯之說,隻覺世上簡直沒有幾個像他一般的好人了,竟還能在這等圍殺的局麵下想到給孫策尋個風水寶地送葬。

他摩挲著手中的長刀,示意下屬將山崗上藏匿著的伏兵再躲藏得更好些,尤其是將他們手底下為數不多的馬匹給藏好。

“都給我清醒著點!”祖郎朝著周圍掃去,警告道:“誰若弄出了什麽風吹草動,讓他們沒能跳到這坑裏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這地形對他實在有利,若能將進攻穀中村寨的孫策部從給徹底困在此地,他隻需讓人守住穀口,便是有一個殺一個。

但孫策不是傻子,若是讓他發覺此地的情況有異,他不跑才怪!

好在祖郎的擔憂好像是多餘的。

孫策或許是因為急於尋找到祖郎的下落,隻要尋找到一處線索便將其作為了自己的突破口。

而程普自會稽而來的支援和朱儁從長沙郡送來的人手也讓他找回了清剿山越的信心。

於是,祖郎自山崗上遠遠望去,便見一串浩蕩的騎兵隊伍從那山中小徑間快速襲來,目標正是他下方的水嶺村寨!

而其中最為醒目的,莫過於那甲胄在身長槍在手的青年主帥!

在這一刻,祖郎已顧不得感慨“孫策”所帶來的騎兵人手其實要比他想象得更多,也無從去感慨這家夥隻用騎兵而來的炫富行徑給他帶來的衝擊力,他心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獵物已至!

在他所做出的無聲手勢裏,他的下屬一個個以極快的速度行動了起來。

就如同羌人在涼州的山地環境中有著天然的優勢一般,這水嶺山坑之間,也正是他們山越人如履平地的樂園所在。

每一雙帶著野性難馴意味的眼睛,都在此刻死死地盯著那列魚貫進入山穀的隊伍,眼看著他們橫衝直撞地闖入了那片村寨的範圍。

不過,這早已被祖郎完成了疏散的村寨裏自然是沒有山越村民的,隻有蟄伏在屋中的山越刀斧兵而已。

他們同山上那些盯梢的山越兵卒一般,屏氣凝神地等待著那個出手的瞬間。

下一刻,隻聽得一聲回蕩在山穀之中的銅鑼聲響,讓整座寂靜的山嶺在一瞬間陷入了沸騰。

“動手!”

那正是在“孫策”所統帥的騎兵全部進入村寨的一刻。

但顯然,他們並未如同本該出現的情況一般對上戍守在此地的山越兵卒,而是闖入了一片為他們準備的陷阱。

最後一匹馬剛邁入村寨的門,這座看起來還算堅固的門樓便在一股拉拽力量的作用下倒塌了下來,直接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潛藏在村寨內的山越民眾都將手中的火把給丟到了茅草屋上。

早已多鋪設了數層的茅草加上菜籽油的存在,讓火勢燒起的速度遠比尋常要快上不知多少倍。

火光之中,四方蟄伏的刀斧兵手掣武器衝殺而出,眼看就是要趁著對方麵對突變難以應對的一瞬間,對他們造成足夠的打擊。

“都說江東孫郎領兵天資卓絕,我看也不過如此!”這把成功燃起的大火讓祖郎的臉上喜色更重。

誰見到了這等安靜地過頭的村寨都該看看,這是否是敵人的伏兵之法,可這孫策竟覺得這是他們的人聞聽到了他們前來圍剿的風聲跑了個乾淨,就這麽橫衝直撞了過來,和將腦袋直接放到鍘刀之下有什麽區別?

門樓倒塌的聲響對於訓練有素的戰馬來說,其實還不是個會令他們慌亂的聲音,但火,卻是能讓這些馬匹混亂起來的好東西。

而一旦火勢擴散,村屋倒塌,原本對孫策來說可算是優勢的騎兵數量,將會在頃刻之間變成他的劣勢!

祖郎死死地握著手中的長刀,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這些孫策部從高呼“中計”的狼狽畫麵,到了那時便是他們這些潛伏在山崗上的人手出動之時了。

可讓他意外的是,這出村寨埋伏、四麵火起好像根本就未曾影響到這支奔襲而來的隊伍。

在下方的濃煙之中,隻見得那匹載著“孫策”的棗紅馬一馬當先地衝出了一出的藩籬。

不,那或許不能叫做衝出,隻因在戰馬即將和藩籬相撞的前一刻,一把長槍先一步甩了出去,挑飛了原本壓在那藩籬之上的鐵刺,劃開了一條出路。

雖依然在遠望之間隻覺對方身形不似尋常武將雄壯,在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力量和這人與戰馬的配合,足以讓人為之一怔。

但此刻顯然不是祖郎該當有所耽誤的時候。

他也來不及去想,這匹突破重圍的紅馬是否和傳聞之中的孫策坐騎有些不吻合之處。

隻因此刻在他的視線裏,在那先一步跳出屏障的主帥之後,有一支魚貫而出的騎兵似乎完全無視了營寨之中的種種變故,保持著堪稱穩定的隊形緊跟疾行。

就好像在他們眼中唯獨需要在意的也隻是他們前方的那一個領袖而已。

這支起碼由百餘騎兵組成的隊伍率先一步突破了村寨壁壘的限製,卻並未轉頭離開這片儼然已被布下了埋伏的穀地,而是隨著那領頭人高舉手中長槍的那一刻,他們隨同著統帥快速完成了馬匹方向的調轉,而後保持著幾乎完全一致的手持□□姿態,重新從那道被衝開的豁口殺奔了回去。

因火勢的漸盛,也因距離的遙遠,祖郎根本無法看清他們每一個人的麵貌,但在自高處俯瞰下來的視野中,那支數量不多的騎兵拱衛著他們那個絕對的核心,竟像是一把利刃貫穿了這處村寨!

哪怕在這為首之人的行動中還時而露出幾分動作的滯澀,又哪怕這支隊伍的人數還沒占到所有騎兵的十分之一,祖郎毫不懷疑,在這等直白的衝擊力麵前,他們的殺回勢必要扭轉他們原本所處的劣勢。

不好!

一旦讓“孫策”將他的部從重新整隊完畢撤離,他這出將人困於穀中的計劃也就徹底告吹了。

往後他也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

他此刻該做的,是趁著對方還沒能徹底擺脫這出烈火囚牢和伏兵打擊,直接再往他們的傷口處補上一刀!

一想到此,祖郎毫不猶豫地讓人再一次敲響了銅鑼。

隨著這聲銅鑼聲響,原本還在高處山崗上觀望的山越伏兵都一股腦地朝著山下奔去,本就埋伏在不遠處的弓箭手更是隨著這一號令的發出朝著村莊的外圍包圍而來,朝著火場之中發出了密集的箭矢。

濃煙與火光的遮擋讓他們無法精準地辨別出敵方的位置,也就讓這些箭矢變成非定點的射擊。

不過這對於進一步造成此地的混亂無疑有著絕佳的作用。

——如果這是一支正常的騎兵隊伍的話。

但眼下的這支顯然不是!

早已對於祖郎的伏擊做好準備的喬琰雖說是要以身犯險,來做出個引蛇出洞的舉動,卻也沒打算小瞧祖郎的本事,更沒打算將同往水嶺的眾人都當做是釣魚的誘餌。

他們這方隊伍組成的複雜,在大規模的交手之中是一項絕對的劣勢,在這等精英出兵中卻未必!

黃蓋、程普、周泰、文聘、典韋等人各自統領著騎兵的一個部分,在喬琰領著精銳騎兵回衝,誘發祖郎的大舉來襲的那一刻,這五支隊伍也同樣各自朝著這村寨的一個方向發動了突圍的衝鋒。

各自為政,卻也各有所破!

以至於當祖郎帶領著騎兵從山崗上追擊而下的時候,看到的根本不是在火場中有若無頭蒼蠅一般的獵物,而是一支與他曾經交過手的騎兵在黃蓋的帶領下,正在朝著他的弓箭手隊伍舉起了屠刀!

而另外的四支隊伍也同樣圍繞著各自的將領擰成了一股繩,朝著四周舉刀而來的山越兵卒發起了應戰。

村寨的火光已在此刻徹底地融成了一片。

卻不像是祖郎曾經所預期的那樣,見到村寨中的戰馬嘶鳴人聲哀嚎,徹底印證那給孫策葬於風水寶地的構想。

而是那支一度當先擊破防守完成調轉的騎兵,簇擁著“孫策”就這般站在火場之前,眼看著他的下屬完成對於周遭伏兵的擊殺。

那是一個何其傲慢的姿態!

這就是祖郎對對方的第一印象。

而第一印象的話——

火光的背景之中,對方麵色之上的慘淡顏色好像非但沒有被遮蓋住,反而顯得越發分明了些。

眼見此景,祖郎當機立斷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擒賊先擒王!

他們的埋伏確實已經在對手訓練有素地應招中失去了其原有的目的,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先前做出的種種舉動都是毫無意義的。

起碼他已經將孫策給引來了此地。

眼下也還是他這邊的人更多!

這份人數的優勢正可以讓他一邊拖住孫策的下屬,一邊趁著這頭江東猛虎正在傷病之中,要了他的性命!

他當年取了笮融的性命也沒什麽趁人之危的自覺,更何況是此刻麵對著孫策。

“走!”他這決斷做得極快,行動得也同樣果決。

山越之中的騎兵好手與那昔日北軍五校中的越騎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便是在方才的下山順坡行動裏也輾轉自如,若非馬匹的欠缺,祖郎麾下的騎兵隊伍必定驚人。

但隻是如此,在他看來也已足夠!

他一動,那些下屬絲毫也沒有質疑他決斷的意思跟了上來。

直奔“孫策”而去!

然而也同樣是在他鎖定了目標而來的那一刻,這個被他盯上的獵物竟一改身體虛弱而看戲的姿態,率領著手下的騎兵以絲毫不遜色於祖郎這一方的速度迎麵而來。

其間為首之人,正是這銀甲玄裳的主帥!

哪裏還有一點在旁看戲的模樣。

在兩隊騎兵衝撞的一瞬間,誰也無法再從此人的身上感覺到任何一點虛弱的姿態,唯有對方手中那杆舉重若輕的長槍隨同著奔馬疾行劃開了一道血光。

更不知是不是因這目標明確的衝鋒,明明她上一刻還在以槍招架住哪一方的戳刺攻擊,下一刻,這把卷帶著雷霆之勢的長槍竟已抵達了祖郎的麵前。

祖郎忙不迭地拔刀應戰,卻覺自刀上傳來了一陣驚人的震顫,險些讓他這身經百戰的涇縣大帥被震掉了手中長刀。

也正是在這個近距離的照麵之中,他愕然出聲:“你不是孫策!”

這怎麽會是孫策!那分明是個女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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