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329(二更+不知道什麽原因的加更)^^……(2 / 2)

至於能不能成功,可能就要看運氣了。

或許,還要看一點袁耀此人的臨場表現。

不過若說表現的話,袁耀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他趁著夜色,直接翻牆跳進了隔壁的屋子。

那屋中的官員沒招攬幾個護院,自己的耳力又不太好,這出夜襲的動靜一點都沒引起他的警覺。

袁耀鬆了口氣,感慨自己在長安城中住的幾個月裏,倒是還沒將自己打獵捉雞的身手給落下,又連忙朝著再隔壁的一間翻了過去。

夜間的宵禁讓他找人都不太容易,又為了防止被劉揚發現他的舉動,沒敢直接在白日裏有所行動,隻能這般操作了。

好在,等又過了個院子後,這裏便是個大司馬府中下屬的屋子了。

被護院管事按住了賊人的動靜驚醒,法正從睡夢中驚醒,一出門進了院子,就和目含激動之色的袁耀來上了一出對視。

法正:“……”

等等,袁術的這個兒子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

可在聽完了袁耀說出自己來意後法正又覺得,他這哪裏是腦子不好使,分明就是太好使了!

能不能有這個穎脫而出的本事不要緊,能有這個站對了立場及時報信的能力,顯然要更重要。

“你明日一早就先閉門不出,我去尋人匯報此事。”法正生怕袁耀又忽然反悔,做出了什麽打草驚蛇的舉動,直接讓他先留在家中。

袁耀點頭如搗蒜。

這種太過配合的表現,在臉上的每一個起伏中都透露著一個信號,他一點也不想被人當做奪權的工具人來使用,也一點都不想和那等蠢蛋做隊友後與大司馬為敵。

袁耀這反應,讓法正原本還想說出的話都給堵塞在了喉嚨口,最後隻說了一句,“那就這樣吧。”

在第二日,因大司馬府中的長史和參軍都不在,就連喬琰本人也還身在並州,法正直奔大司農府,找上了程昱。

他話音剛落,就見程昱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罵道:“混賬!”

這麵容肅然的中年人臉上積蓄起的風暴,讓人不由望之生畏。

法正驟聞袁耀遞交來的消息,都沒表現得如此激動,隻覺得事態還遠遠未到劍指而來的地步,著實沒料到程昱會有這等反應。

程昱卻已離席而起,在屋中往來踱步。

在這位列九卿的位置上坐得久了,他身上的威嚴肅穆之氣已遠勝過當年還在東郡之時,他出口的話更是讓人不難聽出其中深切的憤恨之意。

“先是君侯那些淨會找麻煩的親人,現在又是這些光吃俸祿不乾事的昏聵之人,真是沒完沒了了!”

“那皇子揚有何資格對君侯的所作所為指手畫腳?若無君侯,他的腦袋隻怕都已成為烏桓人的酒杯了!”

“淳於嘉和王允就更別說了,他們是在這關中為民生奔波了還是在奪回州郡之事上出過一分力?”

程昱語氣一頓,“我忘了,王允在維護這長安朝廷的存在上,倒是還有那麽幾分功勞。”

但這在程昱口中還勉強值得一提的功勞,在他的口中說出來,卻怎麽聽都帶著幾分嘲諷之意。

他閉了閉眼,方才壓製住了臉上的怒氣。

雖然早已知道,喬琰的目標乃是那天下獨一無二的位置,遲早要和大漢的皇權以及那些死忠於大漢的存在發生爭端,但就像那令人厭煩的兗州喬氏,在一個何其不合時宜的時間出現在長安一樣,這些鼠目寸光之輩的跳出,也發生在了一個太早的時候。

大漢十州,真正在喬琰掌控之中的隻有五州。

地盤過半也隨時有可能會出現逆轉的局勢,並無勝局已定之說。

就連那鄴城的朝廷也還因為劉辯的存在,得到了數州之地的支持,依然□□地存在著。

這些家夥莫非覺得,沒了君侯,他們高居廟堂就能操縱那些馳騁疆場的將帥和運籌帷幄的謀臣,一舉收複山河不成!

他們若能做得到,他程昱何必等到四十多歲方才有了一處容身之地,將未來寄托在君侯身上!

“其實大司農不必如此擔憂,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跳梁小醜罷了。”法正早已得了喬琰的提前告知,一旦益州那邊有了對南蠻的戰局開端,就會將他給調派過去協助作戰,絕不願意看到某些人的私心影響到了他大展拳腳的機會,但想想這幾人連個簡單的密謀都能出現告密,實在是沒什麽好擔心的。

程昱搖了搖頭,“我擔心和憤慨的不是這幾人,而是當君侯將新奪回的益州幽州重建秩序後,這些類似的反對聲音是否會越來越多,潛藏在這長安暗流之下的,是否也並不隻是被袁子煦提及的幾人而已。”

“與其讓有些人潛藏在暗中,隨時準備攀咬一口,甚至在和冀州對決的要害關頭做出什麽麻煩事,還不如順著對方的意思來。”

“比如說——成全他們對袁子煦的安排。”

劉揚不是覺得,倘若袁耀能夠當上這個南陽太守,對他們來說是多了一人能掌握軍隊力量的表現嗎?

那就成全他們!

若不助長一番他們的氣焰,如何能讓他們來上一出自現馬腳的舉動!

在他們的想法裏,這等己方陣營手握實權之人的增多,讓他們可能能招募到的同僚力量也必然隨之增多。

人已經有點蠢了,牌總是要好一些的。

這最後的一句話也被程昱寫在了送交喬琰的那封書信之中。

她拆開信來看的時候,才因為袁耀轉述的那些指摘之言而心頭火起,就被這一句辛辣的點評給逗樂了。

是啊,人太蠢了,和她眼下所麵對的對手都無法比較,那麽當她逐一侵吞掉這些對手的時候,誰又會相信,她居然會跌進一個淹不死孩童的水坑呢?

總還是要讓他們把坑挖得更深一些的!

她暫時離開關中,甚至還要在隨後前往洛陽的行程安排,是為了讓這些人聚攏在一起。

那麽現在,就是她再往他們手裏遞上一把刀的時候了。

“君侯也覺得可以將這個南陽太守的位置交給袁耀嗎?”戲誌才問道。

想到向她傳遞這條訊息的程昱和此刻在她身邊共同參謀的戲誌才,都是她剛在樂平那裏起家之時的早期班底,喬琰既覺這好像是時運之必然,又不免在臉上浮現出了一縷笑容。

她回道:“為何不呢?”

“袁子煦確實沒有這個擔任一郡太守的能力,但他若是真有這個能力的話,隻怕那荊州的劉景升就該坐立不安了,唯恐我轉過明年去,對付的第一個對象就是他!”

可換成是袁耀,劉表還得覺得這是個緩和關係的舉動。

“此外,按照我這對外做出的表現,我如今並不願意內部生亂,不會和劉揚那家夥撕破臉皮,袁子煦若不想自己成日裏被劉揚尋去商討如何將我給拉拽下台,甚至在某些時候不得不讓自己登上賊船,從長安前往南陽,對他來說還得算是個舒坦差事。其中原委我會在信中告知於他的。”

戲誌才調侃道:“我看他現在最想要的便是君侯的親筆了,以證明他沒讓自己處在一個危險的立場之中。”

“所以先讓他往南陽去避一避風頭吧,也讓劉揚覺得,他在這長安城中還是有些話語權的,正該一鼓作氣將那舉止有若梁冀大將軍的喬大司馬給誅殺。”

喬琰將信紙拍在了桌上,又道:“不過他也真是太蠢了。”

“若按照袁子煦所說,王允居然並未親自前來,而是派遣了個府掾參與此會,可見此人雖有反我之心,卻沒打算真要跟那劉揚在一條船上共沉淪。”

“姓淳於的那個家夥都對劉揚的計劃提出時間上的異議,難保沒有自己額外的想法。”

“鮮於銀同樣未曾與會,隻隔空表達了對他的支持,誰知是不是為了防止消息外泄後將他給供出來。”

剩下的一個袁耀就更不用說了,這家夥從劉揚的地方出來當天,就已將消息給全部透露給了喬琰的部從,簡直是將主動上報減輕罪責做到了極致。

才這麽幾個人就已經弄成了這般混亂的狀態,若是再多上些人手,天知道會不會行動還未開始,就已經鬨得滿城風雨了。

“所以,還得給他們安排一個合適的幫手啊。”

喬琰的腦海中將這些推動著她不斷朝前走去的要素一個個翻覆思索了過去,在心中有了成算。

這些紮根在她所掌控地界腹心的毒瘤,正是促成她從這權傾天下的臣子到那顛覆漢室的帝王的要害。

所以,她還要再穩一點,再小心一點……

將他們連帶著漢室的王業一並祓除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