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315(有貓了加更字數) 益州安排……(1 / 2)

這已不是劉焉這些上一輩的時代。

也或許,這話中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這已不是劉姓宗族的時代。

在天下動亂民生疲敝之時,也正是能讓民眾有所依托之人取代大漢宗室之際。

喬琰並不介意於告知劉焉真相,總歸當她從劉焉所在的屋舍走出的時候,這位漢末最早的州牧之一已經停止了呼吸,徹底從這個時代退場。

“將益州牧過世的消息在成都宣布,就說趙韙和劉璋等人拖延了劉益州醫治的時間,如今清醒過來聽聞幼子所為,傷病發作而亡。”

要說喬琰對劉焉之死所該付的代價實在沒有多少,對方早前被醫者診斷的舊案也證明了,他在這舊傷複發後的身死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被趙韙和劉璋扣押在州府中的醫者同樣佐證了喬琰的這番說辭。

可劉璋在聽聞劉焉病發過世的消息後卻像是被一道驚雷劈到了頭上,隨後便像是瘋了一般撲向了這囚籠的欄杆:“這不可能!我父親明明還能將繼承之事對外宣告,我才是他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怎會這就死去!”

劉焉可以是因為病重而過世的,卻絕不能是因為他的坑害才撒手人寰的。

在大漢以孝治天下的環境下,擔負上謀害父命的罪名,遠比謀奪州牧權柄之事還要致命。

也無疑是將喬琰朝著益州的突如其來發兵,提供了一個更加合適的理由。

一個殺害父親的人,有何權利接掌一州之地呢?

即便是頂上梟雄之名,他也沒有這個資格!

劉璋已顧不上對喬琰的懼怕,朗聲喝道:“為何我父親早前無事,在大司馬到來後就出了事,這分明不是我的過錯。”

可他在此時說這些話又有何用,當日那出宣告繼承的戲碼,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展開的,而早前為劉焉診治的醫者也做出了判斷,若是劉焉能處在合適的靜養環境下,或許還能有再延續幾日壽數的可能。

以樂平醫學院那邊所出醫者的救治能力,能不能救活,確實不是可以直接下定論之事。

難保就能有奇跡呢?

若是大司馬想要謀害劉焉,早在當年就不必將自己已唾手可得的大將軍位置讓給劉焉,作為對他的拉攏;也不必在獲知到劉焉有不臣之心的時候,隻是出兵漢中作為警告。大可以直接給成都一個教訓,就像是她在此番出兵中所做的那樣。

百姓不會在意於陰平道這條路線如果沒有張魯等人的修路結果,到底是不是一條可以走通的進取成都之路,也不會在意於喬琰對於劉焉所懷著的到底是一種何種態度——

總之被她披露給劉焉那將死之人的真相,在劉焉死後就隻剩下了一個知情人。

為百姓所知的,是劉璋作惡不成,反而被大司馬空降此地擒拿。

隨後在巴郡那頭,從漢中郡南下的徐庶和褚燕,與攜成都守軍北上的吳懿,在巴水河邊的宣漢縣合擊嚴顏,將這位將軍擒拿回返了成都。

在嚴顏所提供的供詞之中,他取代龐羲成為巴郡太守,隻是拿到了出自劉焉之手的委任,卻並沒有真正見到病中的劉焉,這又是一出劉璋等人軟禁劉焉行篡權之舉的證據。

也徹徹底底地將劉璋給定了罪。

當被薑冏協助著完成的益州府庫數據遞交到喬琰麵前後,她朝著東麵和北麵各自送出了一封書信。

往東的書信是同一批物資一道出發的,也將益州府庫中囤積著的一部分糧草通過長江水路送往海陵,由馬超和戴罪立功的嚴顏一道負責這趟運輸的安全。

抵達海陵後這部分糧食將被分作兩份。

一份用於支援徐州的戰事。

在淮河以南的張懿勢力並不占據太多優勢的情況下,通過糧草填補旱災中的收成損耗,以增進民眾的守城戍衛之心。

同時將益州之變告知於依然身在徐州的賈詡和龐統,讓他們二人斟酌何時將此消息透露到徐州以北的地界上。

若有益州源源不斷地給徐州和揚州提供後備支持,徐州北部是絕不能去打什麽持久戰的。但他們若想行劍走偏鋒之道,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賈詡這老狐狸和龐統這鳳雛的對手。

而另外的一份則和喬琰重新交換出的定位裝置一道,從徐州經由海船出行送往遼東。

前一份糧草的用途正是為了給後者繼續做出掩護,可後者的存在意味著——

一旦這批糧草被成功送達了幽州遼東,那麽對公孫瓚的圍獵也將正式拉開序幕!

還不到秋收之時!

“為何我隻能負責押送糧草,而不能參與徐州的戰事?”馬超不忿地問道。

他剛聽到喬琰讓他前往徐州的消息之時,還以為自己在先協助君侯威懾張魯,進而攻取成都,隨後又北上擒拿嚴顏的過程中表現得極為出彩,也早不是當年那個魯莽非常的樣子,故而君侯覺得他可堪大用,對他做出了一番額外的委任。

可緊隨其後的話卻讓他意識到,他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有發揮空間。

他嘀咕道:“我是性子直了些,也說過幾句賈文和這叛而複降之人的壞話,覺得他丟了我們涼州人的臉麵,真到了要竭誠配合之時我又不會犯渾。”

怎麽能隻讓他當個運輸官卻不讓他出手呢?

聽聞那徐州北部由鄴城朝廷委任的徐州牧手底下,還是有那麽幾個能打的將領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在先前能從諸葛亮等人設下的陷阱中強行脫身,這豈不是正給他施展發揮的機會?

該當讓涼州人再在君侯麾下立個戰功的。

喬琰看著馬超這一副主動請戰的姿態,回道:“我並非不給孟起發揮之處,隻是孟起有此心,難道益州這邊的人便沒有嗎?嚴將軍和早前就隨文和等人前往徐州的張將軍都是益州人士,又陷入益州或是奪權、或是有反叛之心的罪名之中,急需一份戰功來立身,我又如何能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馬超想了想自己和父親馬騰其實也得算是有過叛亂之名,也確實是靠著實績才抹消掉的那些指摘之聲,將自己還想用於請戰的話給收了回去。

又聽喬琰接著說道:“何況,我也並非隻是讓你擔負起運糧這一件事而已,何必這麽早就心存失落呢?”

“我有兩件事需要你做,其一,在抵達徐州後做出整頓徐州騎兵之態,配合身在徐州的將領製造出益州之變後徐州為突破口的假象。”

這種進軍方略真是聽來順理成章。

益州這個相對不聽詔令一些的地方重歸長安朝廷掌控,而同樣在南邊的荊州與揚州也都是尊奉長安這邊為尊的,既然徐州的淮河戰線有成為著眼突破之處的可能,為何不能在此地一鼓作氣呢?

“其二,在途徑荊州之時,和劉表打個招呼,警告他嚴禁將船隻過境的消息傳到荊州之外。”

舟船過境,劉表不可能不知,雖說這次和張楊前往徐州之時的路徑不同,並未先途徑漢水而過,行經襄陽,但總還是在荊州境內。

這所謂的警告他將消息傳到荊州之外,在劉表這裏會以何種方式來理解呢?

那大概就隻有劉表自己知道了。

至於為何要將這警告之事交給馬超來做,大概是因為,在眼下她還適合於派遣的人中,隻有馬超能拿出這等溢於言表的盛氣淩人吧。

在某些時候這種傲氣不是好事,在這種時候卻顯然是。

馬超其實沒全明白喬琰話中的意思,但這又是其一又是其二的,好像並不是要讓他做個押糧官,當即領命而去。

而另外一封往北的戰報,則被喬琰交到了傅乾的手中,由他朝著長安送出。

這封信經由漢中來到了長安,交到了劉虞的手中。

“奪取成都?!”劉虞剛看到這封信的開頭便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

當年益州何以要設置州牧,還不是因為這地方有著格外閉塞的環境,朝廷早已失去了對此地的掌控之力。

就算喬琰上一次走駱穀道直擊漢中,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她能震懾住劉焉的野心也隻是因為對方心中還存有對漢室朝廷的畏懼而已,並不意味著她能夠直接抵達益州的核心地帶,在勞師遠征的情形下還能達成這樣的戰果。

可現在她做到了!

別管她是如何做到的這一點,起碼在這封送到長安的書信中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

益州牧劉焉箭傷複發病倒,其最年幼的兒子在益州本地不服從於劉焉的豪強支持下篡奪權柄,竟將其囚於屋舍中,不予其妥善醫治,意圖先行接管益州全境,而後在向朝廷的上報中隱瞞事實,隻說由其接掌益州之事。

益州實為天高僻遠之所,如有此變,朝廷根本無從應變。

幸而有昔年敗於王師之手的張魯,於廣漢屬國行修路歸化之舉中仍對蜀中有所觀望,在發覺其中異常之處後將消息送到了喬琰的手中。

劉焉雖一度有僭越王權之念,但其益州牧之位已得朝廷認可,便是名正言順的益州最高長官。一旦益州牧的位置變遷可以通過這樣子奪父位的方式發生,朝廷對益州的掌控就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了,所以必須對其做出遏製。

為防消息敗露,令益州可以提前做出應對,喬琰一麵令荀彧替她坐鎮洛陽,一麵親自從武都郡出兵進攻益州,從張魯所在的廣漢屬國直撲蜀中。

誰能想到會走出這樣的一條路?

即便有人反應過來她可能前往益州平亂也絕想不到,她會寧可選擇放棄自己在漢中已經經營出的優勢,也要走那條山高穀深的未知之路。

要不是當年她對張魯先從武都郡驅逐出境、又險些將其圍殺在漢中的種種舉動都是眾人有目共睹,絕無可能有弄虛作假之處,真要讓人覺得她和張魯其實是做出了一番協商演戲了。

“燁舒此舉,是否對那張魯太過信任了。”當劉虞將這封信在朝堂之上宣讀出來的時候,即便是早知她脾性的皇甫嵩都不由做出了這句感慨。

可他話剛出口又意識到,他在此時說出這句擔憂,實已是沒多必要的舉動,畢竟若非喬琰做出的這種對舊敵的信賴,他們根本無法取得這種顯赫的交戰成果。

在這封送來長安的書信中寫道,在她抵達成都後,劉焉病體不支過世,劉璋和其同黨趙韙等人已全部被拿下,從成都北上的隊伍和漢中守軍聯手一舉平定了巴郡。

這樣一來,除了為南蠻所掌控的數郡外,絕大多數的益州郡縣都可以輕易地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比起先前劉焉獨立於蜀中的情況,眼下的局勢儼然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