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秋日豐收之後,這種對比便會如同長安新路和酒會的傳聞一樣,被前往徐州經商的商人帶去那裏,給張懿引來一部分支持。
很有一番子憑母貴的意思。
所以喬琰想了想又說道:“此番長安的秋收,各縣的收成數據務必詳實,交給昭姬之後讓她草擬一份樂平月報上的初稿給我。”
她還需要再給張懿幫上一把,否則麵對北麵的敵人,他大概有點扛不住。
即便有周瑜從揚州方向發起的支持,張懿在武裝力量上的劣勢表現得也極其明顯。
笮融身死的消息已經從徐州方向送到了她的手中。
該當慶幸的是,張懿將孔明燈升空的秘密用在揭穿笮融佛教騙局上的行動,在周瑜的指點下做得極其果斷。
但凡他稍微慢上一點,所起到的可能都不會是如今的效果。
隻因也就是在白馬湖邊千燈騰飛的那一晚,關羽張飛在陳登的指揮之下從淮浦渡河直撲淮陰而來,奇襲了笮融位於淮河以南的軍營。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渡河戰,或許對劉備這一方來說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們沒能遇上笮融身在營中。
直到他們因淮河界限的緣故退居北岸的大半日後,才有消息傳出,笮融身死於郊外,頭顱不知被何人給帶走了,唯獨剩下的身軀被張懿的部從搜尋到手,送往了高郵。
經過種種細枝末節的辨認,眾人可以確定,這就是笮融的屍體,而非是用了什麽金蟬脫殼的伎倆。
在笮融身死的事態發展中,受益最大的無疑是張懿。
笮融沒能對張懿提出的燈火升空質疑提出反駁,就死在了郊外,於是廣陵郡中信仰崩塌的佛教教徒要麽回歸到正常的農事耕作,要麽投效到張懿的手下成為一員正經兵卒。
高郵所囤積的糧食一部分被周瑜潛中調度往揚州,作為他這趟出兵相助的酬勞,一部分則成為了張懿得以招募到這些兵卒的物資保證。
他在隨後進行的清洗廣陵郡中佛像佛寺舉動,也將笮融的一出出肆意斂財行徑都暴露在了眾人的麵前。
換來的是他在廣陵聲望的水漲船高,和融化佛像後得到的金銅貨幣。
但他的對手也憑借著這場過河來的一戰,對著徐州境內發出了一個鮮明的信號——
北麵的這位徐州牧乃是行伍出身,也有著足夠強硬的做派和擊退敵人的能力。
誰也無法預測,他到底會在何時朝著徐州南部挺進,將淮河以南的另外一片土地給收複回來。
同樣是因為這場迅如雷霆的出兵,盤踞在琅琊開陽縣,幾乎將琅琊郡從徐州領地上獨立出去的臧霸孫觀等人,在麵對徐州士人的態度上也和緩了不少。
不像是先前,他們隻表現出了一副自抬身價的囂張姿態。
話雖如此,劉備要和臧霸相處到與徐州士人這樣的合作狀態,還有太多的路需要走,這也同樣限製了他跨越淮河作戰。
在這段徐州的南北僵持時期中,也恰是喬琰在海陵的航船基地可以建造起來的機會。
她說是說的隻能派遣出兩艘航船,但如果係統這邊可以拿到精準定位航路的道具,徐州的對峙也可以多維持一段時間,她是並不介意多打造兩條船一起出發的。
船隻數量少了,可能還有點難吸引某個錦帆賊被吸引上鉤一起出發。
至於給樂平學院的命題裏為什麽是兩艘船加五百人?
給學生的作業裏考慮到極端情況稍微加大一點難度有什麽問題嗎?
喬琰理直氣壯地想著。
那畢竟是諸葛亮龐統司馬懿和陸議啊……
聽她提起對徐州海陵的安排,程昱便免不了問了一句:“說來,君侯是打算用何人來做這個地方的軍師?”
就像是喬琰在朝堂上所說的,在目前的情況下隻派出一個張楊其實是權宜之計。
在表現出她對徐州方向支持的同時,還不能對揚州方麵的態度太過蠻橫。
實際上以張楊的性格是完全不適合作為一路主將的。
所以喬琰還得另外安排些人過去。
她聞言回道:“仲德先生覺不覺得,將徐州作為年輕人的曆練場地,實在是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給年輕人曆練?
她語氣中雖是調侃,程昱卻直覺,以喬琰的脾性,她會在此時說出的絕對是自己的心裏話。
徐州局勢被推動,形成了這樣的格局,是她對喬氏姐妹所做出的考驗。
那麽隨後的支援張懿和渡海出行遼東之事……好像也確實可以用來作為對年輕人的考驗?
算起來,等到她真打算再一次變更格局的時候,樂平書院裏的那些潛力股,年齡最大的也有十六歲了。
在現如今這樣的時代裏,這當然是一個可以出來做事的年齡!
趙雲和張遼也都是在這個年紀於喬琰麾下擔負重責的。
十年一轉,也是下一輩該當上場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程昱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年過五旬了。
但跟著喬琰一道未曾停歇地往前行進,他好像很難意識到歲月流逝。
或許也隻是在聽她提到這些年輕後輩的時候,會感覺到一點波瀾。
“是啊,該讓年輕人上場了。”
喬琰聽出了他這話中的感慨,笑道:“他們還有得學呢,若論老辣沉穩,還是當看先生的。”
有程昱為她坐鎮,她才能安心地四方籌謀。
這份羈絆還不是那些後起之秀可以取代的。
程昱並未多言,隻是與她相視一笑,繼續朝著下一處田壟走了過去。
這就是他們君臣之間的默契了,不必說什麽感懷之話。
反正他如今身體康泰,隻需為君侯繼續儘心竭力地辦事就好。
天下能有他這般待遇的又有幾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