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180(26w營養液加更) 鄭玄薦才……(1 / 2)

七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從知天命之年到耳順,也足以讓一個當年隻有十歲的孩童變成今日英秀非凡的少年人。

在喬琰站定在他麵前的時候,鄭玄不難從她麵容間依稀辨認出當年模樣,但其風采已是遠勝從前了。

像是皇甫嵩和盧植等人,這數年裏多少還留意著喬琰的情況,又在官場與戰事的沉浮中磋磨,鄭玄卻是在家鄉隱居,聚集弟子講學,著書立說,幾乎將自己活成了個隱士。

驟然重逢,一時間隻覺歲月匆匆。

在喬琰入座後他也頗覺感慨地提及了這種年歲之變。

喬琰回道:“您看馬夫人情形何如?”

鄭玄已到樂平有一陣子了,自然也已經見到了馬倫。

非要算起來,馬倫比他的年齡還要大上幾歲,但在樂平偶爾往來路途上相遇,對方看起來實有人在壯年的行動風範。

鄭玄笑道,“太史令心有天穹,不念老之將至,我當效仿於她。”

這話倒是有些一語雙關的意思。

心有天穹既是心胸開闊,又是從事天文工作之意,不過非要算起來的話,鄭玄在此道上也有些造詣。

在抵達樂平後,他格外欣喜地發覺劉洪也在此地。

他和劉洪該當算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但不是他是師,而是比他小上兩歲的劉洪在術算上是他的老師。

眼看劉洪在此地的曆法推演和數學典籍記錄都越發步入正軌,一改當年本事不得重用的情況,鄭玄越發確定,自己選擇前來樂平,應當是做出了個正確的決定。

劉洪、馬倫這些與他年歲相仿的人都不覺得自己年事已高,甚至想在此地構建起一個數學與天文的世界,他又何必覺得自己年老。

喬琰這話勸得也對。

他剛想到這裏便見麵前喬琰奉了一杯茶到了他的麵前。

“鄭公來樂平之時我仍身在涼州,未及賠禮道歉。今日以奉茶補上,還望鄭公不要見怪。”

鄭玄接過了茶說道:“燁舒何罪之有?反倒是我應當感念有此避禍之地。”

喬琰回道:“這話說的不對,鄭公人在高密,授業教徒,名聞青州,縱然有流寇過境,也多因鄭公年高德劭、授業鄉裏而趨避,此番我為將鄭公接來樂平,以避袁本初征召,竟令您一度為人所劫,實在有損您的聲名。”

郭嘉要將鄭玄從高密帶來,光是令人悄然結隊將人偷出,是不可能做到的。

袁紹如今領青州牧,又有劉辯這方天子之名,對青州各郡的掌控程度不低。

以至於在曆史上本該圍困北海的黃巾,在早幾個月間就因為懾於袁紹麾下的軍隊,從欲攻北海轉為朝著徐州方向擴散。

賊寇是如此,對境內的其他勢力也就更是警惕。

在這等情況下,郭嘉不得不來上一出借力打力。

他先是找上了此時困居在徐州和青州之間,猶豫於何去何從的管亥。

而與郭嘉同行的不是別人,正是梁仲寧。

就像要說服白波賊來投,讓褚燕前去最有說服力,那麽要說服管亥,自然是梁仲寧好使。

郭嘉去的時間也正好。

但凡他再去的時間晚一些,管亥都已打算投奔臧霸和昌豨去了。

這兩人名義上暫時是陶謙的手下,但實際上性質跟接近賊寇,對於管亥來說也更有容身的可能。

但郭嘉和梁仲寧的這次到訪,改變了管亥的計劃。

當然,光是靠著梁仲寧當然沒用。

這些在中平、光熹年間複起的青徐黃巾之所以還打著黃巾的名頭,可不是為了繼承張角的遺誌。

他們純屬是想不出個靠譜的口號,琢磨著已過了些年頭了,喬琰辯論張角的影響力消失得差不多了,便本著自己沒文化、不如借用現成理論的說法,重新用著黃巾的名頭。

管亥也算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像是符水治病這種最讓人記住其危害性的東西絕對不能再用,但分田產這種利益口號還是保留了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黃巾不一定是黃巾,管亥和梁仲寧也不是一路的,這其中沒有什麽感情牌可打。

但有一點倒是可以用來說服管亥。

連梁仲寧這種被迫起義的人都承認並州的民生和樂,連他這種一度被喬琰坑沒了勢力、落到戍守邊疆境地的人都承認喬琰乃是當世人傑,也的確是真心誠意地為對方效力——

他為何不能選擇跨州而過,去並州給自己謀取一個未來呢?

郭嘉隨後給他指示的一條路,也確實有其可操作性。

在袁紹的青州軍朝著他發動圍剿的時候,管亥在郭嘉的指揮下分兵兩路,一路依然和袁紹的部從玩捉迷藏的遊戲,一路直入高密,劫持了鄭玄和其門下的數位入室弟子,比如崔琰和國淵等人。

時人對大儒絕不敢擅傷,故而當管亥讓人傳信給袁紹,他隻是想要給自己尋一個安全遁入徐州,投靠臧霸的庇護,這才請鄭玄走一趟的時候,袁紹不疑有他。

早在試圖阻礙喬琰進軍的時候,袁紹便已在沮授的建議下,邀請鄭玄入鄴城籌辦太學,可惜遭到了鄭玄的拒絕。

突發鄭玄遭劫一事,甚至讓他覺得,這也未嚐不是個說服鄭玄的好機會。

北海與東萊,到底因為地處荒僻而容易生亂,鄭玄又年事已高,實在不如前往鄴城安定。

然而一入徐州,這支黃巾連帶著被挾持的數十人就都沒了蹤影。

袁紹意圖追入徐州探查,可那臧霸聲稱自己非但沒有見到鄭玄等人,就連揚言要投奔於他的管亥都不曾見到。

徐州也畢竟不是袁紹的地盤,他隻能止步於此。

等他再一次收到鄭玄消息的時候,對方已經不聲不響地到了並州的地盤上。

這一路他是怎麽過去的?

在並州對外傳出的消息裏也隻是說,管亥此人在半道上覺得進入徐州便要為人所驅策,難免不自由,還不如看那泰山郡太守應劭是個沒大本事的人,在這地方占山為王。

所以他僅在徐州涉境而過,未曾停留就已經轉向去了泰山。

然而鄭玄在路上言辭懇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令其打消了這個禍亂民生的想法。

可管亥擔心,再回青州難免為袁紹所剿滅,便以身邊流民也想活命為由,懇請鄭玄為他指一出路,最終自兗州而過,投向了並州。

等到了並州,他本應當將鄭玄送還,但因鄭玄故交蔡邕、劉洪都在此地,以經學、天文、術算相詢,鄭玄便先暫時留了下來,歸期不定。

這種說法——

也就是在明麵上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