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鞅兄,滅秦如何?弱秦又如何?”
魏國國都安邑城內,依舊還是在那座白氏酒家,依舊還是那兩個相對而坐的人。
曾幾何時,來自衛國的公孫鞅與來自韓國的申不害因為投契而在此地結為知己。
原本初入魏國的兩人,如今一人已是魏國六官之一的司徒,而另外一人也成為了位高權重的亞卿。
今時今日,這兩位在整個魏國朝堂都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重臣之所以坐在一起,便是因為近些日子喧囂塵上的攻秦之聲。
端坐在坐席之上,聽罷對麵申不害的發問,隻見公孫鞅的臉上滿是從容之色。
“不害兄以為眼下我魏國國力如何?”
身為魏國亞卿申不害如何能夠不了解如今魏國的實力,當即帶著幾分自豪回道:“曆經文侯、武侯以及君上三代經營,我魏國國力已然強盛非常。”
“特別是君上繼位以來,我魏國內修國政、外討強敵,已然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強國。”
對於申不害的回答,公孫鞅並沒有給予評價,而是緊接著便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那麽不害兄以為我魏國若想滅秦,可有十足的把握?”
公孫鞅的聲音落下之後,對麵卻並沒有立刻傳來申不害的回答。
抬眼望去,此時的申不害已然沒有了剛剛自信,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思索與計較。
這一次公孫鞅並沒有等待申不害的答複,幽幽的慨歎之聲便在兩人之間響了起來。
“周室初立之時,天下諸侯不下八百之數;平王東遷之時,諸侯還有一百四十餘國;再到如今,天下之間大大小小的國家隻剩下了十餘個。”
“數百年以來,天下大半的諸侯已經化為了青史上的一段段文字,有分別的不過是所占篇幅的多少而已。”
“縱使昔日強大如晉國者,如今也已經化為了我魏趙韓三國,更何況遠弱於晉國的秦國呢?”
申不害聽到公孫鞅感慨到這裏,心中卻有一絲疑問升起。
“聽鞅兄話中的意思,是說秦國可滅?”..
“秦國當然可滅!”沒有絲毫遲疑地答複落下,然後公孫鞅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是看秦國覆滅於我魏國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而已。”
本身貫徹著法家意誌,又在魏國朝堂曆練多年,如果用後世的評價標準來看公孫鞅完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
秦國能不能滅?這個問題在公孫鞅看來不過是利益的取舍罷了。
而同樣出身法家的申不害,在聽完了公孫鞅的這一番話語之後,心中再次計較起了滅秦的得失。
“縱使經曆君上十餘年經營,我魏國國力已然比文侯、武侯之時更加強盛,但是秦國畢竟是當年的西方霸主,其國力依然不可小覷。”
“若是發動全國之力強行滅秦,秦國或許能夠被覆滅我魏國所覆滅,但是我魏國也將會承受不小的損失。”
喃喃自語之間將魏國與秦國之間的實力進行了對比,緊接著申不害開始將目光從局部轉向了全局。
“憑借我魏國的國力,或許能夠覆滅秦國,但那時天下諸侯必然會對我魏國心存忌憚。”
“到時候若是有楚國這樣的大國首先站出來,我魏國必然遭受群起而攻。”
“雙拳難敵四手、猛虎不敵群狼,再有心向秦國之人從中挑撥,我魏國便會危在旦夕。”
雖然申不害設想的都是最壞的情況,或許魏國滅秦並不會遭受不可承受的代價,又或者天下諸侯因為互相忌憚不會全力討伐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