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錯如此突如其來的暴怒,令段乾介一時之間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的臉上閃爍著些許遲疑,聲音更是下意識地壓低了幾分:“王兄為何如此暴怒,我倒是覺得這件事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王錯一邊重複著段乾介的話語,一邊將帶著些許冷意的目光移向了他。
“你也同他們一般愚蠢。”
輕聲怒罵了一句之後,王錯終於是壓下了心中的憤怒,隻剩下了雙眼之中的那一份猙獰。
“你以為宮中那位會對安邑城內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你以為此番針對公孫鞅的動作會逃得過他所布下的耳目?”
“你以為他不會派人去關注背後之人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王錯每每問出一句,段乾介的臉色便沉下一分;直到他將三個問題完全拋出,段乾介的心仿佛是身處寒冷刺骨的冰窖一般。
有些艱難的抬起頭來,目光之中浮現出一抹不願相信的神情。
“王兄,你是說……”
“沒錯,或許那位一直靜坐宮室之間,但是朝堂大勢一直是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的。”
雙眼之中的猙獰在此刻完全消失不見,王錯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魏國宮室的所在,一抹無力感在此刻顯現而出。
“這一切已經整整十年了啊!”
段乾介的心並沒有因為王錯話語的停止而恢複平靜,與此相反想到那些人與魏摯這些日子的頻繁接觸,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如果一切都如同王錯所說的那般,那麽魏摯這些日子的動作無疑是在豎立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想到時刻都有可能射出的淩厲一箭,想到自己等人與魏摯的勾連,段乾介心中的恐懼卻是越來越盛。
“王兄,我等此刻應該如何?”
段乾介帶著一抹焦急的話語,將王錯從心中的無力之中拉了出來。
眉頭緊皺之間,心緒快速流轉了起來,王錯苦苦思索著如今局勢下的應對方法。
片刻之後,看了看對麵滿臉焦急的段乾介,一次決絕出現在了王錯的臉上。
“魏摯如今已經被那位緊緊盯上了,我等此番若想平安無事,隻能……”
說話之間王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輕輕地作出了一個切割的手勢。
“這……”
看到王錯手中的動作,一絲遲疑出現在了段乾介臉上,要知道這些年來他可沒有少與魏摯接觸。
也就是在這一次次接觸的過程之中,雙方的利益不可避免地捆綁在了一起。
如今要想與對方切割,恐怕自己的損失並不會小,不說是傷筋動骨卻也會生出幾分肉疼。
隻是再聯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特別是魏罃極有可能將火由魏摯引到自己身上,段乾介的遲疑很快便消失在了心中。
“但聽王兄之命。”
……
安邑城內近些日子以來可謂是熱鬨非凡。
司徒公孫鞅的府邸之上不斷有著前來賠罪之人,宗伯魏摯的書房之中也是時常座無虛席,甚至禦史大夫王錯的府邸也偶爾有客人登門。
在這一幕幕別樣的熱鬨之中,位於安邑城內的魏國宮室之間卻是顯得有些安靜了。
行走在宮室之間的過道之上,從道路兩旁一名名魏軍甲士身旁經過,魏罃此刻的雙眼之中充滿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