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翟良終於從思緒之中回到現實,魏罃這才出聲幽幽地詢問起來。
“翟良將軍,你以為這番方略如何?”
“啟稟君上,末將以為能夠提出這番方略之人,一定是一位精於軍略的大才。”
給予了這番方略自己心中最為崇高的評價之後,翟良開始借助起麵前的地圖結合自己在河西這些年來經驗,開始為魏罃一點點地詳細地分析了起來。
從魏國如今與秦國在秦東的對峙、再到派遣大軍北上義渠的可行性,以及用騎兵從背後襲取秦國國都具體應該如何執行……
身處河西數十年以來,翟良早已經將秦國這個對手給摸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說提出這一番方略的孫伯靈是個天馬行空的藝術家,用自己手中的畫筆勾勒出了魏國滅秦的藍圖;
那麽眼前分析這番方略的翟良就是個腳踏實地的執行者,思考著如何將藍圖變成現實。
在他的訴說之下,魏罃心中原本的一些疑惑卻是消散了許多;而在這個過程之中,魏罃看向前方的目光之中更是多了幾分欣賞之色。
等到翟良將自己心中的一切都訴說完畢之後,就聽魏罃問了一句,“那麽翟良以為這一番方略,立刻便開始實行,如何?”
聽到了魏罃的這一番話語,剛剛還是興致勃勃地分析的翟良立刻便神情低沉了下來。
“啟稟君上,末將以為這番方略固然是十分精妙,但是若要立刻實行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
“就算是第一步分兵北上、掃滅義渠,也至少需要三到四年時間來準備。”
對於翟良給予自己的這個答複,魏罃臉上並沒有生出半點出乎意料的神情。
事實上,無論是老師公叔痤,亦或是相國公孫頎,給魏罃的答案都是至少需要五年時間來準備一切。
別看魏國這些年來連敗韓、趙、齊、秦四大強國,並重新奠定了自己霸主的位置,聲勢天下之間無人可以匹敵。
但是這些戰爭的勝利無一例外地都是要靠著魏國強大的國力來支撐的。
隻不過若是這樣一直持續地作戰下去,而得不到有效地休整的話,魏國的國力必然會有消耗到難以恢複的那一天。
就比如魏武侯時期以及前世魏罃的魏國,雖然看起來連戰連勝,四方諸侯幾乎是打了一個遍;
但是國力也在一次次的戰爭之中被快速消耗,最後曆經了馬陵那決定性的一場戰役,國力消耗殆儘的魏國卻是從此一蹶不振。
所以重活一世之後,魏罃並不會如同前世那般,他要的是魏國這架戰爭機器能夠有效保持住自己所擁有的戰力。
至於這休整的五年魏國需要做些什麽,魏罃的腦海之中卻是出現了兩人。
這兩人一個名叫公孫鞅,另外一個則是孫伯靈。
就在魏罃與翟良正在河西大營的中軍大帳之中談論著方略之時,一道稟報之聲卻是出現在了大帳之外。
“啟稟君上,禦史大夫、少梁縣丞求見。”
聽到從帳外傳進來的這兩個名字,魏罃的目光卻是頓時一亮,當即向著外麵大聲下令。
“請他們兩位進來。”
“喏。”
魏罃的一聲令下,伴隨著帳外禁衛的一道應喏聲,兩道身影就這麽掀開了帳簾邁入了大帳之中。
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兩人,魏罃當即帶著一臉的笑容從坐席之上站起身來,快步來到了兩人麵前。
“臣等拜見君上,見過翟良將軍。”
“起身吧。”
右手伸出虛扶一下之後,魏罃便開始用目光打量起了自己麵前兩人不同於以往的穿戴,而臉上的笑容也在目光移轉之間變得越發燦爛了。
隻見麵前的禦史大夫王錯與少梁縣丞公叔越,此刻已然退去了往日裏所穿的官員服袍,而作上了士子的打扮。
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是身具文才,此刻看起來倒頗有一種遊學士子的樣子。
看著兩人此刻的打扮,魏罃臉上笑容燦爛,可是另外一邊的翟良見此情景卻是有些疑惑。
“禦史大夫、縣丞,你們兩位這是?”
聽到翟良提出的這一番疑問,王錯與公叔越的目光卻是齊齊看向了魏罃。
而魏罃當即站出來對著翟良解釋道:“翟良將軍,此番寡人西巡河西、秦東,一是為了安定兩地人心,二也是想親眼看看一路的風土人情。”
“先前自河東一路而來,浩浩蕩蕩的車駕跟隨之下,倒是多有不便。”
“於是寡人決定將西巡隊伍一分為二,魏侯車駕繼續按照原定的計劃前行;”
“至於寡人便是率領禦史大夫和少梁縣丞微服而行,隻帶數十護衛輕車簡從地好好體察一番。”
話說到這裏,看了看自麵前站著的翟良,魏罃心中卻是生出了一個念頭。
“寡人身邊尚且缺少一位隨身護衛之人,不知翟良將軍可願隨寡人一行?”
對於魏罃說他身旁缺少護衛,翟良心中是萬萬不信的。
不說此行跟隨在其身旁的護衛必然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隻說在暗中護衛魏罃的力量也必然不會缺少。
不過魏罃對於自己的這一句邀請,卻是讓翟良感受到了對方對於自己的信任。
思緒在胸中流轉之間,翟良也並沒有思考多久,當即便向著魏罃躬身一拜。
“末將願與君上一行。”
翌日清晨,當魏侯那浩浩蕩蕩的車駕自少梁城離開之際,一支隊伍稍後也是踏上了前往西方的路途。
就這樣魏罃、王錯、翟良、公叔越領著數十名魏宮之中的禁衛,由少梁與大部隊分開,開始了一場微服而行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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