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陽,餘氏府邸。
“叩叩叩……”
一陣清脆的叩門之聲在後院書房門外響起,立刻引來了門內的一道詢問聲。
“何人?”
聽著門內話語之中所蘊含的濃濃警惕之意,在前方引領的侍者先是回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丕氏家主丕占。
然後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回,對著房門之內輕聲回應道:“家主,丕氏家主到了。”
侍者的聲音落下之後麵前的房門並沒有立刻打開,房內反倒是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這陣寂靜一直持續了許久,正當站在後方的丕占都準備上前叩門之際,麵前緊閉的房門這才緩緩開啟。
在房門打開的這一刻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不是餘氏家主餘開卻又是何人?
他的目光先是轉向了麵前的侍者,說出的話語之中充滿了安撫之意,“你做得很好,日後我一定會獎賞你,先下去休息吧。”
“多謝家主。”
餘開的話語立刻便讓這個侍者心中一喜,躬身一道拜謝之後,他帶著嘴角抑製不住的笑意飛快地退了下去。
視線伴隨著這名侍者離開的腳步向著遠方看去,等到視野之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麵前的時候,餘開臉上原本和善的麵容一下子就變得無比嚴肅起來。
那樣子就好像原本還是在和煦溫暖的春天,一下子之間便來到了冰冷刺骨的冬天。
“你來的時候沒讓別人看見吧?”
眼見著餘開雙眼之中的那份警惕,丕占的聲音隨即是壓低了幾分,“沒有,按照餘兄之前的命令,我這一次是秘密前來的。”
“這樣就好。”從口中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餘開的視線回望了門內一眼,“你進來吧。”
“喏。”
一聲輕諾,不敢有半點怠慢的丕占腳下一動,整個人便鑽入了眼前的書房之中。
不過餘開並沒有就此放鬆警惕,他的目光依舊在門外掃視了一遍,再次確認沒有危險之後這才迅速關上了房門。
“砰……”
一道沉悶的關門之聲在房間之中響了起來,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丕占有些迫不及待地的聲音。
“餘兄,一切順利……”
沒有讓丕占的話語繼續下去,餘開便伸出右手立刻打斷了他,緊接著他便聽到了餘開帶著凝重的聲音。
“且慢。”
這一句話語落下,餘開自顧自地向著那張自己往日裏端坐著的幾案走了過去。
從身前的一堆典籍之中取出一卷羊皮,然後隻見餘開將其緩緩平鋪在了幾案之上。
數息之後,一張地圖就這麽展現在了餘開與丕占兩人的麵前,而那上麵的線條所描繪出的正是他們此刻身處的櫟陽。
視線在麵前這一張地圖之上迅速移轉,餘開向著身旁的丕占冷聲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如今情況如何了?”
“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
此刻的丕占在餘開的這一番動作之後,已然沒有了剛剛的急切,語氣卻是顯得平靜了許多。
“按照餘兄之前的命令,我丕氏此番聚集的五百人已經順利入城,全都是上過戰場的精練好手。”
“若不是準備時間隻有兩天,來不及召集更多的人,我丕氏還可以召集更多的人。”
“五百人嗎?”
聽到丕占訴說出的事情進展,餘開在喃喃自語之間,目光再一次地落在了麵前的這一張地圖上。
時間在餘開的視線移轉之間漸漸流逝,許久之後隻見他的目光之中卻是閃過了幾分寒意。
“餘氏六百人、桑氏四百人,再加上你的這五百人,一千五百人完全夠了。”
話說到這裏的同時,餘開帶著一抹詢問看向了一旁的丕占,“丕占,我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完成?”
“餘兄,你下令吧,我等待著這一天已經整整等待了幾個月了。”麵對著餘開的詢問,丕占回應他的則是滿臉的堅定之色。
“好!”
看著丕占的目光之中浮現了一抹滿意之色,餘開的視線隨即重新移回了麵前的這一張地圖。
在丕占的全神貫注之中,餘開的右手迅速落在了地圖之上的一點。
“這裏便是櫟陽官府所在,這些日子以來公孫鞅一直呆在這裏。”
這一句話語落下,在丕占輕輕點頭的同時,餘開的食指又很快指向了另外一個點。
“這裏是櫟陽兵營所在,此前公孫鞅、孫伯靈所征募的一千士卒除了負責守城的之外,大半都駐紮在此處。”
“這便是我們此番必須要拿下的兩處地方。”
將兩個地方簡短的介紹了一遍之後,餘開對著丕占沉聲說道:“此番,我準備讓你和桑平率領一千人去攻打兵營,你們兩人之中以你為首。”
“你不要擔心,前番所征募的士卒雖然名義上有一千人,但是他們卻僅僅訓練了短短兩個月,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我們手中的皆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人數還和對方相同,根本不可能會失敗的。”
麵對著餘開帶著的期盼神情,丕占當即充滿信心地答複道:“餘兄,你就放心把這個兵營交給我吧,我一定將它給你奪下來。”
“好,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數息之後,就在餘開的話音在房間之中落下之後,丕占的詢問聲卻是出現在了他的耳畔。
“我和桑平率人去攻打兵營的同時,餘兄你是否準備親自去攻打的櫟陽官府?”
“不錯,我正有此意。”
說話之間,餘開的目光落在了身前地圖之上的那個代表櫟陽官府的小點,雙眼之中一道凜冽的寒光閃過。
“說實話,我倒是很想和這位公孫縣令好好地聊一聊。”
……
火紅晚霞的消逝帶走了整個白日的喧囂,黑色夜幕的降臨為這座櫟陽添上了一抹寂靜。
就在勞累了一天的櫟陽黎庶漸漸進入美好的夢鄉之時,櫟陽城內的一座府邸之中的氣氛卻是顯得有些不尋常。
站在自家府邸之內,視線輕輕掃過前方的場景,映入丕占眼簾的是一支支明亮的火把。
在這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照耀之下,不僅前方的一道道身影顯得那般清晰,就連整個院落之中也都是亮如白晝。
他的目光從前方每一張麵孔之上劃過,眼前的這些都是忠於他丕氏的死士,也是他今夜實現目標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