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都城安邑,魏宮之中。
後殿之內,身著赤色服袍的魏罃獨自一人站在原地,他的視線始終注視著前方的那一張地圖。.
默然無語良久之後,魏罃輕輕伸出了右手,在地圖之上在河水與華山之間緩緩畫出了一條蜿蜒曲折的細線。
感受著從指尖傳來的斑駁觸感,看著眼前這條無比熟悉的細線,魏罃雙眼之中浮現出了幾絲迷離之色。
這條細線索勾勒出的不是別的,正是前世魏國為了抵禦秦國而修築的河西長城。
曾幾何時,魏罃希望可以憑借著這條長城,將逐漸崛起的秦國阻擋在河水以西。
不過就像後世的長城在強盛的朝代手中是進攻的武器,而在勢微的朝代手中隻是一座遲早會被攻陷的要塞一樣;
這道河西長城並沒有能夠阻擋住如狼似虎的秦國,魏國也在不久之後徹底丟失了河西這一塊數百裏的土地。
再之後就是秦國日漸強大而魏國日漸衰微,曾經作為天下霸主之一的魏國隻能在列國的合縱連橫之間勉強自保而已。
腦海之中不斷回憶起前世所經曆的一幕幕場景,一股屈辱感從魏罃的心中不斷湧現而出。
右手緊緊握成拳頭,手背之上顯露的青筋是那般的猙獰,雙眼微張之際一道低吼聲出現在了後殿之中。
“秦國!”
將這兩個字緩緩吐出之後,魏罃緩緩閉上了雙眼,心中的那份激蕩也在一分一秒之間被平複。
直到聲音完全消失在後殿之中,魏罃的視線再次移向了前方的那張地圖,此刻他的雙眼之中已然是一片平靜。
對於此刻的魏罃來說,前世種種已然成為了過去,現在要做的卻是決定如何該向秦國提出何種條件。
目光向著被勾勒出來的細線向西偏移,如今的秦國都城櫟陽就這麽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伴隨著龍賈、龐涓這一南一北兩路大軍接連渡過了洛水,這座被秦公嬴師隰視為抵禦魏國攻勢橋頭堡的國都已然是兵臨城下。
雖然櫟陽城牆堅固、秦國也必然會派重兵固守,但是無論是前線的龍賈、龐涓,還是身處安邑的魏罃,甚至是作為對手的嬴師隰都明白一個事實。
麵對士氣高昂的十餘萬大軍,櫟陽就算能夠堅守再長的時間,也必然會成為魏國的囊中之物。
而櫟陽一旦為魏國所奪取,秦東至少是涇水以東的高陵、涇陽等數座城邑直接暴露在魏軍的兵鋒麵前。
通過這一場河西之戰,魏國完全有能力將秦魏兩國的戰線從洛水西移兩百餘裏,一直推到關中之地兩條最重要河流之一的涇水一線。
可以說,經曆這一場戰爭之後,秦國曆代先祖數百年的心血幾乎毀於一旦。
視線順著那一條從北至南匯入渭水的涇水一路向下,魏罃的視線依次從雲陽、涇陽等數座城邑之上劃過。
數息之後,魏罃的目光略微偏移,看向了地圖之上涇水以西、渭水以北的一塊土地。
如果魏罃沒有記錯的話,這塊此刻依舊還是平野的土地之上,十數年後將會矗立起一座雄偉的都城。
因為秦國的強大這座都城逐漸變得繁華,甚至能和地處中原之地的大梁、新鄭一爭高下。
這座都城的名字叫做,鹹陽。
注視這塊此刻還沒有任何標注的土地,一道發自內心的笑容卻是出現在了魏罃的臉上。
良久之後,魏罃的右手食指再次伸出,又是一條細線被在地圖之上勾勒了出來。
這條細線從北部的雲陽出發,向南經過秦國曾經的都城涇陽,最後停在了一個名叫蕞的城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