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都城櫟陽。
秦宮之內,一身墨色服袍的秦公嬴師隰,此刻正步履蹣跚地行走在宮室之間的一條過道之上。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雖然經過身具精湛醫術的宮中醫者的醫治,如今的秦公嬴師隰已經大好,但是他畢竟已經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了。
那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還是不可避免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此刻的他比之數月之前就顯得蒼老了許多。
有些吃力地爬上前腳下的一層層階梯,嬴師隰的視線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前方一棵顯得有些衰朽的樹木之上。
忽然一陣疾風從西北方向而來,頓時便將一片枯黃的葉子,從那本就沒有多少樹葉的枝丫之上吹落了下來。
嬴師隰的目光注視著這片黃葉從樹上一路下落,直到看著它緩緩地落在了自己腳下的地麵之上。
“唉……”
此情此景,讓嬴師隰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長歎,一股悲涼之意突然從他心底生了出來。
自從數月之前的那一場重病之後,嬴師隰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而今日看見這一幕卻是讓他更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衰老。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嬴師隰也會如同這衰朽的樹木一般,走到屬於他自己的生命儘頭。
就在嬴師隰麵對著眼前的這棵枯樹觸景生情之際,一陣腳步聲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啟稟君上,上大夫求見。”
這名宮人的聲音將嬴師隰從心中的悲涼之中拉了出來,他的目光之中隨即閃過了一絲凝重。
“請上大夫過來吧。”
“喏。”
這名宮人躬身領命的聲音落下之後沒有多久,又有聲音出現在了嬴師隰的身後,隻不過這次卻是一前一後兩道腳步聲。
“老臣甘龍,拜見君上。”
“上大夫請起。”緩步上前輕輕將對方扶起身來,嬴師隰當即發問道:“不知上大夫今日入宮所為何事?”
“啟稟君上,就在昨日魏國將領龍賈率領大軍攻陷了下邽,魏軍前鋒距離我櫟陽已經不足五十裏。”
一個壞消息說完之後,還未等嬴師隰有所反應,甘龍又是一個壞消息說了出來,“不僅如此,元裏方向魏軍龐涓所部也是攻勢越發猛烈,恐怕章蟜大軍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魏軍怎麽會來得如此之快?”
對於甘龍所稟報的這兩個壞消息,雖然之前早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真正聽在耳畔,嬴師隰的心中還是難免生出了幾分震驚之意。
魏軍的攻勢來得太猛,根本不等秦軍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一座座秦國城邑就落入了魏國的手裏。
在嬴師隰看來,如果戰事一直這樣持續下去,說不定不久之後櫟陽都城也會落入魏國的手中。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秦國就隻能重新將都城遷回雍城,依靠著涇水勉強抵擋魏國強大的攻勢;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秦國不要說是能不能奪回河西,就連作為根基之地的關中能不能守住都是問題了。
思緒流轉到這裏,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嬴師隰,立刻帶著幾分急切看向了身前的甘龍。
想起了之前聽到的一則消息,就聽嬴師隰立刻問道:“上大夫,寡人聽說不久之前齊國已經對魏國東部發起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