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熟悉的儀器,春野櫻心裏泛起一股說不清楚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熟悉又安全的地方。
夢境的未來當中,作為木葉的醫療部部長,她的壓力非常大。尤其是那個時候佐良娜還小,幾乎時時刻刻都得要人盯著,哪怕有卡卡西老師的幫襯,偶爾井野和父母的幫忙,她依舊忙得頭疼。
並不是說她不愛佐良娜,隻是……有的時候,這個年紀的嬰兒除了睡著的那一小會兒,其他的時候永遠在製造噪音,她當時有點精神衰弱,緊繃到承受不了太多哭聲。
鳴人立刻找人暫時接替了她部長的日常工作,大型手術能交給其他醫療忍者的都全部交出去了,但春野櫻依舊發現自己不能就這樣每天都待在家裏。
所以她會趁著卡卡西老師在家的一段時間,每天到木葉醫院的實驗室獨自清淨一會兒。
一開始她不好意思把佐良娜‘扔’給卡卡西老師,這畢竟不是他的責任。
“櫻,你應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已經退位的六代目火影歎息一聲。
春野櫻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麽樣子,她每天淩晨或者半夜即使身體疲倦到極點,躺在床上卻依舊隻能睜開雙眼無法入睡時,她就會下床來到衛生間,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那麽陌生,她都快不認識那個自己了。
生產讓她的體態暫時發生了改變,即使身為醫療忍者、擁有百豪,精神上的疲憊也給她帶來了查克拉無法修複的疲態。
她變得更瘦了,下巴尖尖的,綠色的眼睛在巴掌大的臉上顯得更大,綠眸子中塞滿了疲憊。她站得不再那麽筆直了,長到過肩的頭發失去了原本的光澤,眼下有長期不能長時間連續睡覺而得到的黑眼圈。
“去吧,”卡卡西老師說,“找點什麽分散你的注意力,如果有用的話。”
春野櫻撿起了和佐助離開村子之前研究的課題,沉浸在實驗室當中,第一次發現自己能夠一段時間不無時無刻想著佐良娜的事情——激素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東西,隻要在孩子身邊,她就沒辦法想別的了。
她製作標本,做各種對比實驗,寫分析報告……這些都和大型手術一樣得心應手,是她原本就擅長的東西。在實驗室裏獨自一人時,她找回了一絲寧靜。
就連時間過去許久都不記得。
等她匆匆忙忙回到家,比平時晚了太多時,發現卡卡西老師正左手拄著下巴,右手拿著橘色的小本本在嬰兒床前頭看書。
在春野櫻要走上前道歉時,白發男人卻扭過頭,對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你應該多去實驗室。”
這次她沒有執拗地堅持自己的想法,而是聽從了老師的建議,春野櫻知道卡卡西是對的,如果她再不找點什麽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產後的情緒和疲憊就會把她壓垮。
沒過多久,佐良娜就醒過來了,她是個乖孩子,和春野櫻在醫院產科見到的其他嬰兒對比,她已經是個非常讓人省心的寶寶了,不過餓了、難受了,她依舊會嚎啕大哭。
但在看到她可愛的小臉的時候,春野櫻發現自己依舊很愛她,即使她如此疲憊。佐良娜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隻要是見過她的,沒有人不愛她。
卡卡西把親熱天堂倒扣在旁邊的桌子上,站起來熟練地拍了拍佐良娜,她剛剛起了個調,還沒來得及嚎上兩聲,立刻就被哄好了。
春野櫻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卡卡西老師現在居然也對哄佐良娜如此嫻熟了,是她太麻煩他了。
但卡卡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拍了拍她的腦袋,給了她一個‘什麽也不要說’的目光,道:“我去衝奶粉。”
春野櫻接替了卡卡西的位置,坐在嬰兒床旁邊,趴在護欄上籌謀打量佐良娜亮晶晶的黑眼睛。她輕輕搖晃了幾下搖籃式的嬰兒床,佐良娜立刻咯咯地笑起來,可愛得很。
半晌後,卡卡西回來了,他把幾滴奶倒在手背上,拉人們感覺不燙的溫度,對他們也許不是,這都是最近他學習到的新知識。
春野櫻趴在欄杆上,忍不住搖搖頭:“所以,在家裏也要戴麵罩的意義是?”
“習慣了。”卡卡西把奶瓶的奶嘴蓋子蓋好,目光並沒有偏離,“而且萬一有人來呢?”
春野櫻幾乎完全就是下意識輕笑了一下,說:“還有誰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說完這句話,等兩個人都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不由得陷入一陣死亡一般的寂靜。
春野櫻先錯開了視線,她伸手把佐良娜抱在懷裏,又空出一隻手、伸手去接奶瓶。
她等了足足五秒鍾的時間,卡卡西才把奶瓶放在她手裏。
一時間,隻剩下佐良娜裹著奶嘴的聲音,現在是晚上,他們不能給她喝太多,適可而止。等喝得差不多了,佐良娜的眼皮開始耷拉下去,她清醒地突然、困得也快。
“櫻。”
在那之後,他們中間終於有一個人選擇打破沉默。
但春野櫻說:“不,我不想聽。”
卡卡西歎息著捏了捏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