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星上午要去腫瘤外科，有個手術需要她配合。

可手術進行到一半，病人突發心律不齊，室顫，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哪怕積極用藥搶救，可一來病人七十多歲了，再一個腹腔是打開的，手術正在進行，有出血，更讓病情雪上加霜。

搶救病人時候的氣氛是嚴肅的，每個人心上都繃著一根弦，手術室裡隻有醫生下醫囑和護士重複醫囑的聲音。

再就是儀器刺耳的警報聲。

病人最終還是沒搶救過來。

蘇南星想要上前參與搶救的，旁邊有個護士拉住她：「蘇醫生，你別去啊，萬一出了事，病人會揪著你不放的。」

蘇南星參與術中止血，都寫在了術前簽署的知情書中。

可如果她做了其他的事，病人能搶救過來還好，但凡病人有什麼問題，病人家屬會揪著這一點不放。

中醫科醫生乾涉外科手術，本身就不合乎規範。

蘇南星也知道，可她說：「可病人現在情況危急，顧不上那麼多了！」

她也沒有十全的把握可以讓病人恢復正常心率，可這種去看，她還是想試一試。

這是一條生命。

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段思平在旁邊厲聲開口；「帶蘇南星出去！」

這是不讓她插手的意思。

蘇南星最後是被人一左一右拉著出去的。

術中出了任何問題，都要和家屬溝通。

蘇南星從手術室出來，就沒機會再進去。

她在靠近走廊的地方，聽到了病人家屬的哭聲。

哭聲悲切悽慘。

叫她一顆心也揪起來。

病人最後沒搶救過來，生命結束在了手術台上。

術中會有很多意外，術前書中也明確說明了這一點。

誰也無法排除，任何手術都有高風險。

可一條生命就這樣結束，家屬是無法接受的。

他們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但醫院行事規範，搶救及時，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唯獨和平日裡手術不同的，就是這次多了什麼針灸止血。

家屬就抓著這一點不放。

「針灸止血是合乎醫療規範的，而且寫在了知情書裡麵，你們也同意簽字了的。」

哪怕再怎麼和家屬解釋，家屬都聽不進去。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對方是對是錯。

可一旦牽扯到死亡，一切大道理好像都很蒼白無力。

段思平親自把蘇南星送回中醫科：「你安心上班，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別想那麼多。」

蘇南星情緒很失落。

這不是她第一次直麵死亡。

以前和外公去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不堪忍受病痛折磨，最後失去生命的病人。

可這是第一次，她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去，但她什麼都沒做！

她也知道，如果那個時候她做了什麼，病人能救回來還好，如果救不回來，她就屬於違規操作。

不止是她，連帶著段思平，甚至其他醫護人員，可能都會受牽連。

這是醫院，這裡有規章製度，有規範約束。

即使明白這些道理，可蘇南星還是很難受。

家屬不依不饒，死者最大，遺體就擺在病房大樓前麵，跟醫院要一個說法。

要說法是假，要錢是真。

病人七十多歲，惡性腫瘤，不做手術，生命大概還能維持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