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要是換在往常不過是片刻就能過去。

小七看著沒了生氣的王老爺子，又看看被他護在身下的月月，一雙眼裡頓時都含上了熱淚。

剛剛那一場雹子砸傷了不少的人，連著動手搶糧食的那個男人也被砸中了身子，哪怕身子上傳來陣陣痛感，感受到懷裡的重量他臉上的笑卻從未斷過。

一旁的流民裡有幾個受傷輕些的人卻是打起了主意。

王敬之坐在一旁的地上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

一直到月月的嗚嗚咽咽的哭聲傳進他耳朵裡，他才像是清醒了過來。

低頭看見了躺在地上的自家阿爺，王敬之的臉上才有了些情緒。

“阿爺？”

少年的聲音發著顫，一雙手也抖個不停。

阿爺怎麼了？

小七看著王敬之的模樣低頭不語，把妹妹護在身後就伸手想要把王老爺子搬到推車上去。

王爺爺是他和月月的救命恩人，他要找個地方讓王爺爺入土為安才行。

小少年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隻有臉蛋上被眼淚衝出來的兩行黑線表露出了他的情緒。

“你彆碰我阿爺！”王敬之看著那雙黑黑的手要碰到自家阿爺的衣角，隻低聲怒吼道。

“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和你妹妹！所以我阿爺才會死！糧食沒了就沒了，要不是，要不是你那個病秧子妹妹，我阿爺，我阿爺就不會死了！”

王敬之說著話，聲音已經有些尖銳，一旁不少流民已經停了腳，隻默默盯著這邊。

看著地上臉色慘白，銀發上還染著雪的阿爺，王敬之隻抱著王老爺子痛哭起來。

小七收回了臟兮兮的小手，隻把還在低聲嗚咽的妹妹抱在懷裡。

“月月，不能哭，你哭了，壞人就來了。”小七看著月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姑娘一張臉已經哭得通紅了，聽見哥哥這樣說也隻能努力吸著鼻涕，不讓自己再繼續哭出聲來。

哥哥說了，繼續哭，繼續哭壞人會來。

“哥哥，王爺爺，王爺爺沒了。”月月紅著眼，也隻能趴在小七懷裡小聲哭訴。

“月月乖，王爺爺是很好很好的人，王爺爺會去當神仙的。”

兩個小娃娃互相安慰著，流民裡的一個男人卻看得眼熱。

兩個小娃娃，女娃子看起來病病怏怏的，隻怕也賣不出什麼好價，就是不曉得肉還能不能吃……

男娃娃看起來倒不像是有什麼毛病，麵相上長得也算不錯，要是能送去給忻城城主，自己必定能得些賞賜……

王敬之不讓小七和月月再碰王老爺子，隻罵著讓他們滾。

看著哭得不成樣子的人，小七隻拉著月月一同跪在了老爺子的屍身前磕了幾個響頭。

隨後小聲說了一句：“王哥哥，你讓我把王爺爺埋了吧，他入土為安了，還要去天上當神仙。”

兩個娃娃在地上一直跪著，王敬之卻像是看不見一樣，把王老爺子抱上了推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

“哥哥，我們要跟著嗎？”月月輕輕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角，小聲問道。

“不了，以後哥哥帶你一起走。”小七握住妹妹的小手，通紅的眼裡都是堅定。

青風寨裡的南枝看著幾個婦人拿著衣裳過來隻連連後退。

“沈娘子，下午我就要認親了，怎麼也得換身衣服才是，你們現在這樣，實在……”為首的婦人看著南枝她們幾個女人的樣子臉色糾結。

怎麼說這沈娘子以後可就是她們小姐的乾娘了，這要是還這幅模樣，眼皮子淺的隻怕還要在下麵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