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池溪和席大壯趕著馬車前往昌江縣。
霧蒙蒙的山澗依舊薄紗籠罩。
他們出門早,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深秋的山澗是冰冷刺骨的,就算池溪坐在馬車廂內,燒著小火爐,身穿厚棉衣,依舊有些涼。
她心疼自己相公坐在外麵趕馬車會冷,忍不住勸道:“大壯哥,你坐到裡麵來烤火,把車簾子拉起來,看得見路便好了。”
席大壯今日也在媳婦兒的再三叮囑下穿了厚棉衣。
他是真的不怎麼冷。
畢竟,他曾一身單衣闖過高聳雪山,手握冰柱刺進敵人的胸膛。
若他進馬車拉上簾子,冷風定然會灌進車內,自家媳婦兒雖然身體比以前強壯了許多,他依舊舍不得凍著自家媳婦兒。
於是,他懶洋洋地笑著回應:“我不冷,你好好烤火便是。”
池溪剛揭開車簾子,便被外麵的冷風吹得臉頰一疼,席大壯扭頭望來,急忙伸出一隻手穩住她,擰眉道:“你出來做甚?你身體不好,趕緊回去坐著。”
“你還說不冷,那你的臉為何這般冰冷?”
池溪抬手摸了摸席大壯的臉,嬌嗔道:“你若不進去,我也不進去。我穿的比你多,你不冷,我也不冷。”
“媳婦兒,彆鬨。為夫身強體壯的,且穿得不少,是真不冷。你看你小臉蛋都凍紅了,你若不進去,為夫日後出門可就不帶你了。”
席大壯擰著眉頭的樣子非常嚴肅。
若是旁人,隻怕一眼就會被嚇得腿軟。
但池溪並不吃這一套,輕哼著粘他:“你都不聽我的,我為何要聽你的?你能凍得,我便凍不得了嗎?咱們把馬車趕得慢一些,風不會太大,烤個火就能暖和許多。你卻如何都不願,席大壯,我說的話在你心裡便這般沒分量嗎?”
這還是席大壯頭一回聽自家媳婦兒這般連名帶姓地叫他名字。
一時間既好笑又好氣,他想伸手捏一捏池溪的臉頰,罵她兩句,但他手握著韁繩又臟又冰冷,隻得作罷,片刻後無奈歎氣:“好好好,你且先進去,為夫聽你的。”
真是拿她沒招。
方才還板著臉生氣的池溪當即笑了起來:“好,大壯哥快進來暖暖身子,我將火燒得可旺了。”
兩人黏黏糊糊,將馬車趕得極慢。
明明一個時辰就能趕到的路程,他們兩人硬是差不多兩個時辰才趕到昌江縣的劉員外家。
他們出門早,即便在路上花費了許多時間,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依舊不算晚。
劉春生一早就讓人在門口等著了,知道他們到了之後,樂嗬嗬地出門迎接:“席公子,席夫人,我家老爺已等候多時,二位且隨我來。”
池溪和席大壯客氣點頭,跟在劉春生的身後踏進了劉府。
劉員外意外的不像其他員外那般身寬體肥,而是很消瘦的身材,他已年過半百,頭發白了一半,但那雙鑲嵌在凹陷眼窩裡的眼睛卻銳利清明。
在池溪和席大壯抬腳踏進前廳時,他端坐在首位,抬眸望來,眼底盛滿笑意卻沒站起來,而是端著熱茶淺酌一口,才慢條斯理地說:“兩位便是席公子和席夫人了吧?神交已久,今日得見,二位果然氣質卓然,非一般人也。”
一般的員外,不是滿腦肥腸,便是市儈粗俗,滿身銅臭氣。
但劉員外卻不同,他文質彬彬,竟有些儒雅。
劉春生小聲說:“我家老爺曾考過秀才。”
曾是讀書人,這便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