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場除了樓淵和安蘊之外，樓澈和辛婭也趕過來了。

辛婭這才第一次見到樓淵的媽媽，可以說是骨瘦如柴，躺在病床上胸口起伏很淺，臉色慘白，不仔細看以為早就沒了呼吸的死人。

她的五官能看得出年輕時候的美麗，鼻梁高挺，眼窩有點深，是個漂亮的混血美人。

如果沒遇到樓茂光，她應該能很幸福，可惜了。

肖華也跟著來了，一起隨著眾人轉移去私人醫院。

樓淵早早定下一個頂樓的單人病房，醫務人員已經等候多時，接到病人後立刻趕去醫院。

路上樓淵跟肖華簡單說了媽媽的病情，肖華聽後也是一籌莫展。

他原本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其實沒帶多少期望，所以也沒有失望了。

安蘊緊緊握住樓淵的手，希望借此給他一點力量。

樓淵回握她的手後，對樓澈點點頭：“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專機，我媽可能沒那麽順利回來。”

“樓茂光造的孽，雖然跟我們沒關係，能幫忙是應該的。阿姨很好，能回來也是她的心願吧？”

正如樓澈說的那樣，樓淵的媽媽很希望死後能夠落葉歸根，而不是客死異鄉。

“她病重後，精神反而好了，清醒了很多，醫生說能認出她來了。”

主治醫生治療她好幾年，樓淵的媽媽始終認不出來。

沒想到現在身體越來越差，精神卻越來越好，醫生卻明白，這是快油儘燈枯了。

所以醫生才會立刻通知國內的樓淵，希望他能帶媽媽回國。

這也是她清醒的時候，跟醫生說的遺願。

等到了醫院，樓淵的媽媽已經醒過來了，雖然虛弱，精神頭卻比剛下飛機的時候要好一點，麵色也紅潤了一些。

辛婭心裏想到“回光返照”四個字，忍不住微微皺眉。

樓淵也想到這個，趕緊帶著安蘊過去，握住那隻已經骨瘦如柴的手：“媽，這是安蘊，她肚子裏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是你的孫子孫女，高興嗎？”

樓淵的媽媽雙眼一亮，看向安蘊微微一笑：“好，很好。”

她的聲音沙啞，顯然很久沒開口了，說話也是一兩個字往外蹦得艱難。

安蘊卻聽出來了，樓淵的媽媽在誇她好，也高興樓淵能跟自己在一起，忍不住紅了眼圈，也上前握住這個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可憐人，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孩子才兩個月，媽媽明年就能看到孩子出生了。”

樓淵媽媽的動作很輕，似乎擔心會嚇到孩子，最後輕輕搖頭。

不是她不想，而是自己根本撐不到明年去。

自己的身體怎麽樣，隻有她最清楚了。

不過能回國來，她還是很高興的。

樓淵媽媽的目光又轉向後麵的樓澈和辛婭，樓淵介紹說：“是另外那個孩子。”

“已經，這麽，大了。”她的眼神裏隻有懷念，卻沒有厭惡和憎恨。

上一輩不管做了什麽，都跟下一輩的孩子沒有關係。

樓淵媽媽曾經遠遠見過樓澈一麵，才會知道樓茂光不但有妻子，還有一個比樓淵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這才會黯然又憤怒地離開。

她渾渾噩噩很長時間，中間隻有短暫的清醒，卻知道樓澈吃過很大的苦頭，差點丟了性命。

還都是樓茂光的錯，他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好在樓茂光被抓起來了，等待他的判刑不會短，甚至可能是無期徒刑。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高興。

被樓淵媽媽握住手，樓澈有一瞬間的僵硬，卻很快慢慢恢複如常。

辛婭笑著打招呼：“阿姨好。”

她的語氣輕鬆又熱情，仿佛他們不是在病房裏見麵，而是在平常人家裏拜訪一樣。

樓淵媽媽很喜歡辛婭的態度，似乎自己不是病人，隻是個普通平凡的長輩。

年輕時候被人指指點點的情景還在，她對周圍人的情緒尤其敏銳。

樓澈身上有尷尬和僵硬，辛婭的身上卻隻有親近和友好，兩人眼裏絲毫沒有一點抗拒和刻意，更沒有鄙夷和輕視。

樓淵媽媽覺得自己回來對了：“你很好，你們都要好好的。”

她把樓淵的手放在樓澈的手背，感覺兩人都僵住了，不由好笑：“不要執著於上一輩的事，你們沒有錯，好好相處。”

樓淵媽媽的確覺得上一輩不管做了什麽，孩子都沒有錯的。

那些恩恩怨怨，就該隨著上一輩死去而慢慢消失，跟孩子們毫無關係。

她擔心自己去了之後，樓淵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雖然有安蘊在，但是人除了愛人之外，也該有兄弟，有朋友才是。

樓淵一直以來隻顧著拚命工作，太獨了一點。

她偶爾清醒的時候會擔心樓淵會一直孤身一人，現在好了，有了安蘊，也有了樓澈這樣的兄弟。

樓淵僵著點頭，飛快看了樓澈一眼，後者也順勢點頭答應，至於兩人心裏究竟怎麽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