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抱抱你(1 / 2)

第22章 我抱抱你

回憶裏,記得那是個風和日麗的午後。

快遞員說:“孟周,對吧?”

那會兒孟周不舒服睡了會剛醒,緊接著手邊電話嗡嗡震動不停,她的嗓音還保留著沙啞:“是的。”

快遞員“哦”了聲,說:“你的快遞,一個燈,下來拿一下。”

快遞員嗓門很大,叫人無法漏聽。

同時,也叫孟周一顆被海水淹沒的心臟複活。

僅僅一個字眼,就足以讓她激動到渾身發抖。

她幾乎是衝出去的,同事都看著,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一向冷靜淡然的孟周竟然也有如此慌張的時刻。

電梯太慢,孟周推開安全門,改走樓梯,跑得太急,跌了好多次,磕在堅硬的台階上,皮膚被一處尖銳劃傷,出了血痕。

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她一路狂奔,手心沾滿了扶手的灰塵,紛紛揚揚,被她的動作帶起,又落下。

快遞員看她牛仔褲上劃拉開的口子還有灰塵,笑道:“不是多貴重的快遞,別著急。”

快遞員把東西遞給她,孟周指尖剛觸及,便緊急縮回。

“怎麽了?”快遞員一臉懵。

孟周笑了笑,露出久違的笑。

在快遞員的注視中,她雙手背後,擦掉了掌心的黑灰。

白生生的手指再接過那個快遞,四方立體紙盒子,因為長途運輸顛簸,經曆風吹雨打,跌跌撞撞,幾經輾轉,從一個陌生的地方遠寄而來。

快遞員沒見過拿個簡單貨物還要有儀式感的人,麵前的女人實在過分漂亮,就算幾分蒼白,也遮不住的漂亮。

便多嘴說了幾句:“你還是我乾了這麽多年來頭一次瞧見拿快遞這樣鄭重的,基本上其他人都隨手接過或者讓我放在一個快遞點代收,多貴重的都有,見你這樣還曾所未有,今天算開了首例了。”

快遞員目光落在她手中木盒上又離開,好奇問道:“這個東西對你很貴重嗎?我看隻是個普通的燈。”

有棱有角的木盒子抱在懷裏,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孟周有了踏實感。

太陽照在她後背,映出一個影子。

影子的主人站得筆直,風輕飄飄的,霎時間吹斷她艱難築起的偽裝。

簡單又突然。

孟周低頭,盯著快遞單上的“燈”字良久,而後衝快遞員笑了笑。

“是啊,很貴重,是我的一盞燈。”

有且僅有。

唯一的一盞燈。

冥冥之中,為她指路。

從那以後,每晚孟周回家隻要一看到那盞燈,所有的勞累都化成了泡沫,構成了思念。

也正是這盞燈,陪孟周走過了最難的那段孤獨日子。

翻開嶄新日記本扉頁,淡淡木香撲麵而來,不及少年身上味道的澄澈,紙麵夾雜著油墨味。

孟周寫下一行小字。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像在種一朵玫瑰。】

生根發芽,澆灌等待。

遇見靳九洲第一眼,種子牢牢種下。

在相守朋友間蹉跎了幾年,關係不近不遠,算不上男女朋友,也不能說是鐵哥們,隻能說她節節後退,怯懦躲避,他卻步步緊逼,步步為營。

玫瑰初開之際,她嗅著芳香,私心采摘這朵烈焰玫瑰,而當玫瑰因外部因素紮傷她,剖開她的一切後,她退卻,猶豫,掙紮後還是把玫瑰歸於本該屬於它的地方。

萬物兩極,凡是美到一定程度的,擁有時歡喜萬分,必定會在失去時,刻骨抽筋。

回到家,孟周靠在白色房門板後,難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回頭,並吻了他。

可當看到他眼中的失落和惆悵,她無法抑製,連回身的腳步都是虛浮的,大腦中的第一信息在驅使她的肢體。

最真實的反應和感情都在這一夜原形畢露。

藏匿許久。

他來時,無所遁形。

無論是他瘋狂綿長的吻,令人發燒的體溫,還是他替她握冰涼車門把手,為她拂去小腿雨水汙垢。

你得相信,這世界上,就是存在這麽一個人,擾你心神,亂你思緒,憶苦思甜。

她坐起,打開那盞無形之中予她新生的燈,借燈光一束,在日記本扉頁那行筆墨消淡的字跡下舉筆。

【玫瑰花的荊棘並不刺痛,當鮮花盛開的時候,芳香早已蓋過舊時的酸楚。】

夜很溫柔。

這一年的冬天快要來臨,孟周穿了件加絨睡衣,全身暖融融的,聽著音樂抒情,她把明天上班要穿的職業套裝拿好折疊放在移動衣架上,隨機抽了本書,躺在布藝沙發上。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小燈提供照明,少年少女的身影暈染在光圈裏,奶白色牆紙忽然煥發朝氣生機,複蘇破碎的過去,悄然在時光裏遊走。

當初那個懵懂純真的少女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那個任由人欺負束手無策的小姑娘,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但從未有人明確告訴你,愛也可消去。

和朋友聊話題時,總躲不開回憶,時常說著說著就說起靳九洲這號人物,說到一半朋友戛然而止,連忙換話題。

孟周看似雲淡風輕,心裏卻每每風起雲湧。

她心裏永遠有一塊空缺,鑄刻著愛人的名字。

睡前,她調了半個小時的閱讀倒計時,安寧許久,白紙黑字的文字鋪滿書籍內頁,封麵有點褶皺,一看就有些年歲,裏麵紙張鬆軟,邊角存在壓折的痕跡。

已然不知顛來倒去翻閱過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