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兩個兒子雖然壯實,可她家裡實在是窮,以前沒鬨災的時候,她家也就勉強夠果腹。
可後來一災接著一災,逃難到現在,她家裡是一點餘糧都沒有了。
如今全靠著樹皮野菜果腹。
“你可要好好管教你家的兩個小子,彆給那狐狸精勾去了魂。”
高樹梅不知道她心裡所想,又指了指邊上的李石幾人,“看到沒有,邊上那三個漢子,都是被那狐狸精勾了魂的,為了討好那狐狸精,什麼事都得出來,去山上抓了斑鳩回來,自己不吃,都省下來給那狐狸精吃。”
婦人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來,“這也可以?這未免也太亂來了吧。”
她又看了陸時晏一眼,不相信道:“她男人長得周周正正的,看起來也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這也忍得?”
“如何忍不得?你也不看這是什麼時候,為了活下去,誰還管什麼禮義廉恥。”
高樹梅氣陸家沒分牛肉給她吃,隻使勁發泄心中的不滿,把從陸翠蘭那聽來的傳言一股腦地說給夫人聽。
婦人原本不信,但想想如今這世道,漸漸又信了。
她同村的好幾個漢子,不就為了一口吃的,把媳婦賣了嗎?這好歹還沒賣媳婦呢!
婦人心中一陣唏噓,扭頭看去,就見那俊俏的小郎君帶著一個大漢,沿著乾枯的小河,往上走去。
她不免露出詫異的神色來,“這還真去給她抓魚啊?這河水都乾了啊?哪裡來魚?”
高樹梅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這算什麼啊!你見過逃荒路上哪個婦人一步路不走,坐在牛車上享福,還嫌棄太陽太曬,要男人給她編帽子的不?”
婦人再次瞪大了眼睛,高樹梅被婦人臉上震驚的神色取悅,繼續道:“你見過拉車的牛死了,她不走路,要坐男人肩上的不?”
她細數江棠棠的各種奇葩事,每說一樣,對麵的婦人臉上的吃驚就更多一分。
看著婦人臉上的表情,高樹梅心裡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一麵覺得江棠棠簡直是女子中的恥辱,陸家人腦袋都壞了,才由著她瞎折騰。
但一麵的,又從婦人震驚的表情中,心裡活得了一種愉悅的滿足感。
這種心裡就像自己沒錢,但有個親戚很有錢,和人吹噓這個親戚很有錢。
心裡有對那個有錢親戚的妒忌羨慕,同時又忍不住通過這種吹噓,來滿足自己的虛榮感。
仿佛通過這麼一說,自己的身份也發生了改變一樣。
在大灣村的村民齊齊擺頭,說江棠棠太能鬨騰,陸時晏應該大耳刮子抽她,抽得她老老實實的時候,陸時晏正在認真思考江棠棠說的話。
早在今天尋到野馬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一絲不尋常。
她那些看似無理取鬨的要求,其最終目的,就是把他指向那片山坳。
這次也如此。她看起來是在無理取鬨,但他卻從她的言語中,抓到幾個關鍵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