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元年初春,朝堂上為皇家擴充後宮一事,終於爭論出一個結果。
七品以上官員家中適婚女子,全部送入宮中選秀,特恩許各地士族豪紳參與選秀。
此旨一頒布朝野震動,各大家族紛紛響應,直呼皇恩浩蕩,儘皆將家適齡女子送入宮中參與選秀。
有那沒適齡女子的人家,便從旁支中挑優秀女子送入宮中。
一時之間,官道上香車遍布,跟隨的車駕滿載著妝奩。
盛裝出行的隊伍,與遠離官道逆行的難民隊伍,形成極大的反差。
無數妙齡女子,懷揣著對剛登基新皇的美好夢想,奔向皇宮。
有人歡喜,有人傷悲,白雲國各地都在上演著相同的戲碼。
…
開春,正是農事最忙的季節,得知戰事已停的北方難民,卻已無家可歸。
官府出通告將難民分配去各地開荒,實行嚴苛的戶籍管理。
平民無官府出具的路條,不得擅離居住地,違者牽連左右鄰居發配北湖城戌邊。
朝廷為了廣征賦稅和糧食,對普通百姓劃地為牢,禁錮在土地上。
北邊逃難過來的大量人口,填充到南方各地,連以前偏遠無人問津的地方,也劃分到難民。
各方縣令坐在縣衙大堂上,隨手一指便成了難民的安身之地。
分到荒地的難民,兩年之內不用交賦稅。
這一舉措讓無家可歸的難民,隻得拖家帶口地前往。
開荒,對剛分到土地的難民來說,是最迫切的事情。
…
偏遠而貧脊的新安縣,因為人口大量損失,加上戶籍被那場大火燒毀,分到的難民占了整個都江府的七成。
地處西北最偏的都江府,因地廣人稀而貧脊,又是整個白雲國分到難民最多的府城。
而分到新安縣這個窮旮瘩的難民,都是一窮二白,又沒有任何油水可榨。
全是老弱病殘幼,隻因家中的成年男丁,為了讓一家老小活下去,已充軍換糧。
朝廷隻負責將人分下去,連一粒種子和一件農具都沒分發。
分到新安縣的一群人,相當於是被放逐,連派縣令都省了,直接由分到各個村的村長負責。
整個新安縣,最大的官員就是冶銅鎮鎮長阮光譽,和寶湖鎮鎮長沈正奇。
兩個鎮子因離府城較近,沒被這次的災難波及到,隻是失去一半成年男丁。
為了保證鎮民的利益,兩個鎮長自是不願在各自的鎮上安頓難民。
兩人私底下將新安縣劃分成兩塊,分彆管轄互不乾擾。
兩人同時手一揮,將所有難民都指到原新安縣城自生自滅。
於他們而言,要錢沒有,要糧也沒有,來的五千多難民就是一個巨大的包袱。
上麵都沒人管,他們隻是一個小小的鎮長,有何能力去管那麼多張嘴。
隻要他們不給這些人開路條,這群人就走不出新安縣範圍。
至於賦稅,兩年後有多少人活著再征收。
兩位鎮長皆早從新安縣逃過來的人,口中得知實情,也是堅定地把人發配到原縣城。
…
被放逐到新安縣城的難民,見到那隻有臨時搭建的幾間屋子時,哭罵聲不絕。
“老天不讓我們活,當官兒的也不讓我們活,這是要逼死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