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癸抹一把臉,看一眼頹廢的小兒子,眼底湧起一股恨意。
“明兒秋試位列前三甲,卻被同窗聯名誣告作弊。
不光剝奪考試成績,還被奪去秀才名號,鋃鐺入獄。
咱家賠儘家產才將人贖出,走投無路之際恰逢海盜上岸燒殺搶掠。
真是老天開眼,讓那些陷害咱家的人無一好下場。”
馬天癸一想到那些人沒一個好下場,便不由得暢快萬分。
“當時,咱們家連祖宅都賠了出去,隻能在南城門的貧民區租了間小院安身。
海盜從北門殺進城,隻有一身衣服的咱家從南城牆破洞口鑽出,才得以活命。
老天一路指引著咱們,逃到此地才與我兒相聚!
哈哈哈,一切都是天意!
那些害了咱家的人,一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不就是見我家落勢,都想踩上一腳,沒想到卻有天收!”
經商十幾年的馬天癸,原以為他見過的人性已經夠多了。
卻不曾想,那隻是冰山一角,沒有最醜陋,隻有更惡毒。
什麼血親、至交好友,落難時都能無情地踩上一腳,以彰顯他們的高貴。
經曆了戰敗和逃亡的馬威遠,對阿爹的話深有同感。
萬事隻有錦上添花,沒有雪中送碳一說。
一生中能遇見一次,就是付出生命也甘願。
“阿爹,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二弟和小妹的婚事不著急,等安定下來再好好尋摸。”
馬威遠想到幾個單身的兄弟,不正是最好的妹夫人選嘛!
小妹原來的訂婚對象,他還瞧不上那弱雞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幸好退婚早,不然後果更難說。
至於二弟,堡中男多女少,難度還是有點兒大的。
但他相信,隻要二弟振作起來,找個媳婦兒還是不難的。
周圍的難民,聽到馬家人的談話無不唏噓。
隻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災難麵前又有幾家人是平靜的。
…
翌日,喝過一頓熱糊糊的人相攜著一起上路。
走時還不忘帶上他們所有的家當,哪怕是一根破布條也沒人舍下。
難得一見的太陽,在這冬日裡終於露臉,照著一群人奔向新生活。
一行人打著火把趕到坎兒村時,已是半夜時分。
招收的第一批人,早進入坎兒村吃上熱飯菜。
當所有人都吃飽睡在溫暖的炕上時,已是天明時分。
這部份人,都編到張遠思和全天有手下,成為大夏村人,成了明年開荒的主力。
…
來不及休息的馬威遠,這才有時間找到離白。
“老大,我家人也在難民群中,我想帶他們回大夏堡安頓。
我家原本在潯陽府,離這裡上千裡路,家中也算得上富庶。
因為我戰死的消息傳回去,發生了一係列變故,他們才逃難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