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出逃的人一撥又一撥,新安縣低矮破舊的城牆,根本擋不住出逃的人。
本以為有好政績,就能調離這個窮溝溝的張縣令,摘下油膩的官帽擺放在公堂之上。
自來到新安縣後,他的這頂七品官帽就沒換過。
身上的官服也是如此,已漿洗得發白。
窮得發不出俸祿的新安縣,卻要承受嚴苛的兵役,一向與民混在一起的張縣令陣陣苦笑。
街上的動靜,早傳進破舊的縣衙,張縣令靜靜地坐著未動。
一紙任命,將他囚禁於此,卻要連累妻兒陪他送死。
“呯!”
張縣令重重地一掌拍在公案上,哢哢聲不斷,感覺不妙的人趕緊跳離。
“哢擦……轟!”
搖搖欲墜的公案,徹底壽終正寢變成兩截趴在地上。
“咦,老子啥時候成武功高手了!”
懵圈的張縣令一時有些自得,來不及撿那頂能搓出半碗油的官帽,匆匆奔向後院。
“夫人,快收拾行李,帶著宏峻和玉兒離開縣衙。
去找胡老頭兒,讓他帶你們去坎兒村躲躲,待為夫事情處理好了去接你們。”
“不去,大半夜黑燈瞎火的,能去哪兒!
征兵與咱家無關,有什麼好躲的!”
昔日的大家閨秀顧竹月,已華發早生,被生活磨得失去美好年華。
“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有征兵,肯定就有難民來,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兩個孩子想想啊!”
張縣令不敢說出實情,隻能將事情往嚴重了說。
“爹,真的會有難民來嗎?難民有城裡百姓窮嗎?”張宏峻懵懂地道。
“趕緊的,彆問那麼多,你們去……”
張縣令著急忙慌地將妻兒送出縣衙,將兩盞僅有的防風燈籠都給他們。
一家人躲躲閃閃地奔往胡家,正好遇見出行的胡家人。
胡家人緊張地與張縣令對峙,一時之間隻聞火把燃燒聲。
“老胡,不用怕!
本縣令有事相托,請把我妻兒一起帶上……”
張縣令把老胡頭兒拽到一邊說出原委,又掏出一封信。
“老胡,見到紫堡主請將這封信轉交給他,希望他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收留我妻兒。
他日若有機會,張某願結環來報。
拜托你們路上多照顧他們一下,有什麼不當的地方多包涵。
這裡由我來抵擋,以後也請老胡多加照顧他們娘三。
拜托了!”
張縣令長長一揖,聽在老胡頭兒耳中似托孤。
“縣令大人對不住了,是我們拖累了你。”胡老頭兒回以長揖,揣好信封催著家人離開。
有了縣令大人的推舉信和路線圖,胡老頭兒心中大石落地。
…
連夜離開新安縣的人,頭也不回地走出縣城,大多數人的目標是附近的大山。
有明確目標的人,則慢慢脫離大部隊走上另一條路。
有那機靈的人見此,乾脆跟上,正如劉黑子和胡正業兩家人。
因為彼此之間的關係比較近,胡老頭兒也做不出趕他們離開的事來。
“既然跟著我老胡走,就得聽我指揮,誰也不許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