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看向地上的惡鬼，沉默不語。

粟寶低聲道：“師父父，你知道他是誰嗎？”

季常默然搖頭。

粟寶說道：“姝予的那個孩子。她死那天是離府被屠門那天……”

季常心底猛然一震。

原來是這個因果。

季常隻覺得恍若隔世，他想起三千年前姝予死之前說的話：

【畢竟我都生了，她們怎麼能不生呢？】

姝予在他死後，嫁給了他的‘好兄弟’離子安。

在嫁給離子安的第一天就給他下了毒。

離子安斷子絕孫，但在十年時間內卻有了很多妻妾、很多小孩……

那是因為姝予這個大夫人生了一個孩子，逼得那些想要上位的妻妾想法子生……

他在見到姝予之後就發現她早已服毒，活不過那一天，他也知道自殺和他殺在死後判決不同。

所以他乾脆果斷的殺了她。

在那之後他就跟閻羅王回到地府了，縱然有多次返回人間，卻再也沒有問過姝予的事。

姝予的所有事情，都是當時的閻羅王處理的。

所以小時候粟寶問他姝予有沒有去投胎，他才會說不知道。

“原來是姝予的孩子。”季常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常常對粟寶諄諄教誨，說這世上人生無常，世事變遷。

沒想到再次見到跟姝予有關的人，對方竟已是一個惡鬼。

季常麵無平靜，無悲無喜的看著被壓在地上的惡鬼。

此時此刻他已經徹底明白粟寶為什麼大費周章帶他來抓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惡鬼了。

“師父先帶他走了。”季常摸了摸粟寶的腦袋。

即便她已經長大，但在他眼裡，她依舊是三四歲的小孩。

粟寶擺擺手：“嗯嗯。”

看師父父帶著惡鬼離開，粟寶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師父在晉級的過程中會有一個劫難，就是埋藏在他心底三千多年的心結。

當年他的確屠了離府滿門，但的確也放過了那些尚且年幼的孩子。

粟寶不記得上輩子的事，因為上輩子的她和現在的她已然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她雙眼可看儘古往今來，所以看到了那些逃過一劫的孩子，有一些成了普通人，有一些心懷對師父的怨恨過了一生。

其中姝予的孩子就是懷著怨恨過了一生。

他不僅恨自己的親娘姝予，也恨季常。

他覺得就是因為他娘親深愛季常，才會報複離子安，所以他才會出生，才會有後麵的一世悲慘……

這是屬於師父父的因果，僅剩下細若遊絲的一絲因果。

但對師父父來說，在未來關鍵時刻，也許是邁步過去的坎。

粟寶也沒想到會無意間發現這一絲因果。

既然發現了……那肯定要幫師父父徹底永絕後患啊！

不然她連自己師父父都護不了萬全的話，當這個天道主乾什麼！